得到简单文化概念,以为世界上除“政治”,再无别事物。对历史社会发展,既缺少较深刻认识,对个人生命意义,也缺少较深刻理解。个人出路和国家幻想,都完全寄托在种依附性打算中,结果到社会里滚,自然就消失。十年来这些人本身虽若依旧好好存在,而且有好些或许都做小官,发小财,生儿育女,日子过得很好,但是那点年青人壮志和雄心,从事业中有以自见,从学术上有以自立气概,可完全消失净尽。当时认为唯有希望,是几个年富力强,单纯头脑中还可培养点高尚理想年青军官。然而在他们那个环境中,竟象是什事都无从作。地方明日困难,必须应付,大家看得明明白白,可毫无方法预先在人事上有所准备。因此写个小说,取名《边城》,写个游记,取名《湘行散记》,两个作品中都有军人露面,在《边城》上,且曾提起个问题,即拟将“过去”和“当前”对照,所谓民族品德消失与重造,可能从什方面着手。《边城》中人物正直和热情,虽然已经成为过去,应当还保留些本质在年青人血里或梦里,相宜环境中,即可重新燃起年青人自尊心和自信心。还将继续《边城》在另外个作品中,把最近二十年来当地农民性格灵魂被时代大力压扁曲屈失去原有素朴所表现式样,加以解剖与描绘。其实这个工作,在《湘行散记》上就试验过。因为还有另外各种忌讳,虽属小说游记,对当前事情亦不能畅所欲言,只好寄无限希望于未来。
中日战事发生后,九三七年冬天,又有机会回到湘西,并且在沅水中部个县城里住约四个月。住处恰当水陆冲要,耳目见闻复多,湘西在战争发展中种种变迁,以及地方问题如何由混乱中除旧布新,渐上轨道,依旧存在些问题,都有机会知道得清清楚楚。还有那个无可克服根本弱点,问题何在,也完全明白。和同住,是个在嘉善国防线上受伤回来小兄弟。从他和他部下若干小军官接触中,得以知道战前年他们在这个地方情形,以及战争起后他们人生观如何逐渐改变。过不久,这些年青军官,随同那伤愈不久小兄弟,用“荣誉军团”名分,带两团新兵,重新开往江西前线保卫南昌和日军作战去。个阴云沉沉下午,当眼看到十几只帆船顺流而下,那兄弟和群小军官站在船头默默向挥手时,独自在干涸河滩上,跟着跑阵,不知不觉眼睛已被热泪浸湿。因为四年前点杞忧,无不陆续成为事实,四年前点梦想,又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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