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册子揣在怀中,便领着蜻蛉去拒霜院探病。
她们在外堂候人去内室通传,正碰到孟珍自内室出来,瞧见她二人,皱眉,却没有说什,端着药碗出外堂。未几便有小厮出来请她二人入内。蜻蛉随着小厮走两步,才发现身后成玉并无动静,回首时瞧见她左手端着茶盏右手撑在圈椅扶臂上,眼睫微微垂着,不知在想什。
蜻蛉开口唤她:“郡主。”她才终于回过神来似,却依然没怎动,只将撑着额角右手手指缓缓移到腮边,垂着双眼睛淡淡看过来。因沉默和迟滞带出些许懒态,与平日之美大不相同,配着微蹙双眉,清清泠泠。
蜻蛉在心中叹息,想若她是世子,便为着这张倾城国色脸,她也狠不下心推开她。
“其实来得有些草率,”成玉缓缓开口,情绪不大高样子,“竟忘季世子向嫌弃,见着总要生气,此番他卧病在床,静养时节,应该少生点气。”
古往今来许多话本,于此深有心得,明白即便世子认为二人间有什迈不过沟壑天堑,只要郡主她以泪洗面日日服侍于世子榻前,病弱世子怎能抵挡得住,必然就从。
她前些时日冷眼旁观,觉着郡主着实是个看得开人。自以为郡主天真童稚不能与他并肩是世子,因此而将郡主拒于千里之外是世子,但隐痛着看不开那个人,也是世子。她觉着自己有这个打算其实是为世子好。
但问题就在于季世子驭下太严太有手段,以至于蜻蛉探得季世子他中毒这个消息,已是三日之后;待她刚在心里头勾出幅借此时机助郡主世子冰释前嫌大好蓝图来时,她又立刻探知世子他剧毒已解。
确如话本中套路,翩翩佳公子命悬线之时是有佳人陪伴照顾还痛哭,但那不是成玉。
为世子配出解药是珍姑娘。
她顿顿:“方才瞧珍姑娘面色里已无担忧,想来季世子已无甚大碍,既然来,那蜻蛉姐姐你进去瞧瞧世子吧,去外头逛逛,在园子里候你
守候服侍在世子榻前也是珍姑娘。
世子醒时在他跟前哭得梨花带雨,还是珍姑娘。
蜻蛉觉得世子和郡主怕是要彻底凉凉。
成玉得知季世子中毒消息是在世子回府后第七日,倒并非全然自蜻蛉口中获悉,乃是听拒霜院门口那株樱树提几句,她再去问蜻蛉。
成玉在书房中坐片刻,翻箱倒柜地找出前几日她读得如痴如醉那本《幽山册》。那上头她拿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做许多笔录,添记平安城外她探过许多奇山妙岭,与册子上记载菡城山泽遥遥呼应,蜻蛉看过,也觉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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