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停云在神兵阁里独自沉吟,直到外面斜阳透过窗棂,斑驳地映照在他脸上。许久,他长叹声,似是暗自下什决心,将玉笛搁在架子上,转头看向供奉血薇夕影空位,低声:“或许……这样也不错?”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人开口:“什也不错?”
斜阳下,无声无息地映照出四个人影子。碧落红尘,黄泉紫陌。那是久居于北邙山四大护法,联袂出现在这座久未有人来神兵阁。
初尝滋味,已近割舌。
所得甚小,所失甚大。
世人得爱,如入火宅。
烦恼自生,清凉不再。
其步亦坚,其退亦难。
“停云,你接过这把刀,就成听雪楼新主人,你将拥有在武林中至高无上地位——但是,这未必是好事。你将成为个不幸孩子,生都活在那个人阴影里。”
“就和模样!”
说到最后句,已经接近诅咒。
二十年荏苒如梦。
那个幽闭于阁中多年女子如今已经死去,然而,作为他幼年唯启蒙恩师,她对自己所说过那些训导,直以来都萦绕在耳边,不曾片刻忘记。
“师父……”十多年后,在空荡荡神兵阁里,他微微地叹息。
作为雪谷老人最小弟子、昔年楼主唯师妹,你生也堪称传奇。你曾经和听雪楼主青梅竹马并肩长大,几乎成为他妻子。然而,因为那个绯衣女子出现,你顿时失去所有——从那个时候开始,怨恨种子就在你内心种下吧?
在那个人活着时,你不曾得到他爱,也不曾得到他恨,竭尽全力所得到,也不过是生之困。在那个人死去后,你独居于此,心如止水,日日夜夜回顾往昔,仿佛看透所有——可是,师父,你是真解脱看透吗?
你说世人求爱如刀口舐蜜,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不管刀锋如何锐利,你是否宁可割舌,也不惜求得那瞬甜意?当你在决定让成为夕影刀真正主人时候,是否早也预见到今日困境?
如今,血薇和夕影面临再度分离,又该怎办?
停云,听着,不要重蹈师兄覆辙。要知道贪恋温暖是人天性,但玩火者,必自焚。那些火,你可以借来温暖夕,却永远不要过度靠近火源——记住,不要过度依赖另个人,也永远不要为失去任何个人而心智受乱。
否则,你毁灭也只在旦夕之间。
……
夕阳下,那个女子对着孩童时他俯下身来,谆谆叮嘱,将案上那幅染血白绢放到他手里——他第次看到师父在窗前书写东西,那是篇用簪花小楷写出佛偈:
世人求爱,刀口舐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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