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可以想象出元老院里那群高高在上操纵者们,眼里闪现睥睨和讥诮——是……他这样年轻人,在那些门阀眼里始终不过是枚棋子,是条可以驱使狗。在他试图冲破樊篱,走入他们那阶层时候,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踢回去。
他已然从攀登着悬崖上失手下坠,落入无尽深渊。
不会再有人来救他……所有人都离弃他,甚至他曾经度视为楷模巫彭元帅也拒绝伸出援手。他和他家族,即将步上任巫真后尘,沦入万劫不复境地。
切都
那些无所不在惨嚎声忽然间就拉远,身体上剧烈疼痛也忽然全部消失——这个空间好像在瞬被抽空,除寂静和黑暗,仿佛什都不存在。
然而,只有他知道,那片黑暗里有双眼睛在看着他。
金色,黯淡,在最深最浓黑暗里看着他——
“你在想什?”
有个声音忽然开口问。
女——她、她说什?辛锥?她……她这个样子,难道是刚从“那个地方”出来?!
她竟然去刑部大牢!
因为家族关系而联姻,这对曾经未婚男女之间,加起来也只不过见三次吧?——这个锦衣玉食贵族少女居然就爱上那个鹰样矫健年轻军人,变得这样不顾切——为个她根本不解人,脚踏进那样血腥龌龊地方!
她已经付出什样代价?又将要付出什样代价?
“你……”那瞬她只觉得心痛到无以复加,颤抖着将手放在明茉肩上,说不出句,“真傻啊……”
他想开口,却发现被毁坏咽喉已经不能说出清晰话;他想抬起手在地上写,却根本抬不起手臂;他动动,发现甚至连坐起都无法做到——全身所有关节,所有肌腱和筋络都已经被割裂开,仿佛只被拆散人偶。
那瞬间他恍然明白自己处境:
已经毁坏……这个身体,承载他灵魂和梦想身体,已经全数被毁坏!
在那个酷吏用小刀剥离他肌肤,不留丝毫痕迹地从皮下挑断全身筋脉后,他将再也不能握剑,再也不能骑马,甚至再也不能如个普通人那样行走和起坐。
是……切都完。
感觉出对方谅解和善意,明茉眼里泪水簌簌而下,仿佛片刻前恐惧直压抑到如今才爆发出来,哭得全身颤抖:“求求你……让见他……母亲大人逼着出阁,怕再也看不到……”
巫真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她,终于缓缓点点头——
就让她看眼吧。
看,也就可以死心。
云焕静静躺在黑暗里,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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