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反而更好。这趟荒漠之行,终于将他心底里那点脆弱彻底断。
从此后,这个空茫云荒大陆、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羁绊他血战前行。
深夜寂静大漠冷如冰窟,厉风如刀切割着身体。少将跪在墓前、许久没有起身。
黎明时候,听到远方前来风隼独特鸣动声——那是帝都派遣来接他回京座架。该回去?——云焕在风里缓缓站起,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家族、起堕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无路可退。多想回到那个时候啊……十二三岁少年时。还被流放在属国,也尚未卷入帝都政局,他只是个普通冰族少年,和牧民孩子们嬉闹斗殴,习武练剑,陪伴着古墓中轮椅上那袭寥落白衣。
师傅或许不曾知道吧?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所谓“快乐、矫健和自由”……她对他期许三件事,细细想来、居然只是存在于遥远过去那瞬。如同雪白昙花,在他生命中现即逝。
低下头,手指在沙地上缓缓移动,茫然写下几个字:“恩师慕湮之墓。弃徒云焕立。”
刚写下,冷风就将沙上字迹卷走,湮没无踪。云焕握紧双拳,用力抵在地上,只觉肩背微微发抖——无论怎样怀念、他却不能在这个世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不能公开承认她在自己生命里存在过——因为要时刻防备着帝都里那群恶狼窥测。
枉他生自负,到头来、居然连给师傅立碑都作不到!
“弃徒云焕”——在流沙上写下那四个字时候是撕心裂肺痛楚。他终究被所有人遗弃。他也活该被遗弃。即使师傅在世时候,他也不曾毫无保留地信赖她——因为她终究是空桑人剑圣,而他却是沧流帝国少将。他从师傅那里得到力量、借用着力量,却依然包藏着私心,计算着那个自己最敬爱人、使用种种伎俩和手段。
经历噩梦般冷酷童年、交织着权欲和阴谋青年,帝都归来少将有着自己套阴暗处世方法——这仿佛是种在他骨髓里毒,随着心脏起跳动到最后刻。
他或许天生就是这种人——然而,即使这样人、心里也不会没有对温暖渴慕和希求。
直到师傅死去刹,心里无法摆脱猜忌和提防才如大堤崩溃般瓦解——死亡撤销最后丝防备,他终于可以放任自己失声痛哭或狂笑,去全心全意相信个人,怀念她、景仰她、眷恋她,而不必再去保留什私心和猜忌。那个淡然温暖影子被无限放大,在记忆中冉冉升起,作为个虚幻象征而存在——那个玉座上冰冷石像,便成他终身仰望,无可取代。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