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曲戛然而止。
言溯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两年来漫无目的的找寻与执着,如此接近却还是没有结果。
他的心里,一片荒芜,像秋天长满了野草的原野,一时间涌上无尽的蚀骨般的悲哀与荒凉。心痛得千疮百孔,在思念。
可他连自己究竟在思念谁都不知道。
他像是无处依附,猛地抓了一下钢琴上的乐谱,纸张飘飞,忽而飘出一张白纸片,落在洁白的钢琴上。
他握着空空的杯子,寂静地立在大理石桌子旁,沉默而又安静。
半晌,放下杯子走了。
出发的前一晚,言溯习惯性失眠,他独自走到图书馆里,坐在钢琴边的轮椅里,不知为何,忽然想弹一首曲子。
他不记得是哪里来的曲调,可弹着弹着,隐约想起,这首曲子叫做致……致什么?
言溯手指摁着黑白色的琴键,坐在彩绘的月光下,清凌而安静的面容忽然间极尽痛苦。
她靠在他肩膀上,歪着头喃喃自语,她的鼻息又热又痒。
他很小心地回头看,两年来,记忆中她的脸第一次变得如此之近。他心跳如鼓,看见她额头的肌肤很白,散着玉一般的光泽,还带着醉酒的绯红。
想再往下,角度挡住了,还是看不清。
他的心失控地乱跳,着急地转头想要看清,竟握着空杯子原地转圈圈,可身后什么也没有。
言溯的脸色渐渐平静而平淡,心仿佛从高空坠落。
拾起来,是冲印纸的质地,光滑的纸面写了几行字:
“Ai,我很喜欢,你那种追求太阳温暖的努力;我很喜欢,你那种渴望光
仿佛,有一首钢琴曲是写给她的,是他此生的挚爱。
可她究竟是谁,在哪里?为什么还是想不起来。
渐渐,他手指颤抖,曲调却还在悠扬地飘着。音乐中,他想起。似乎在地下的洞穴里,他紧紧抱住火光里的女孩坠落在地,当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
“Ai,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他把她的头摁在怀里,拥抱她的触感还那么清晰,可她抬起头时,他的瞳孔和意识却涣散了。他的世界变得黑暗,他还是没有看到她。
他记得从城堡出去,她背着手在他前面走,但她不转身,背影很模糊;
他记得她穿着雪地靴陪他散步,可雪地白得刺眼,她白皙的脸融进幻化的光里,看不清;
他记得背过喝醉酒的她,记忆里他看到了她的手,转头看她歪头靠在自己肩膀上,还是没看到正脸;
他还记得在不知哪里的浴缸里,她浑身冰冷地僵硬在他怀里,他死死搂着她泡在热水中。她醒来了,他狠狠去贴她冰冷的脸颊,依旧没有看到她……
言溯深深凝眉,竭力去想,可所有的画面撞在一起,破碎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