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充于此引用这桩典故,无非是在说中朝失德而失国,更直接酿生引发边胡流祸诸夏这亘古未有之大劫难,而沈氏所以能得国,在于敏感于世道之困,顺从于生民诉求,北伐杀胡,成此皎皎之功,这是仁功义举,是汤武之德,而不会以禅让形式去继承中朝斑斑劣迹。
中朝统序,严格说来早已经亡于关中愍帝司马邺,至于江东中兴,已经是另外套逻辑,能否在法礼上继承中朝法统,资格本就存疑。如今大将军履极,已是宇内人望所归共识,根本就无需再
位禅让,天下易主,无需再作恫吓逼迫。
听到皇帝如此表态,沈充避席再拜,语调也不乏诚挚:“臣或不能幸入君王肺腑,但也斗胆窥意,小有所得。陛下虽然不以英断而称,但仁厚知用不逊古之贤王。若中朝先君能笃静守此,则天下苍生或能免于,bao虐神州几十载之胡祸风波。”
“臣前言肃祖恩重不敢有负,绝非伪善自饰,诚是肺腑真言。臣父子不过江左寒邸布衣,无达名传于世道,无显才重于公卿。吴中鄙流,戚惶于世,永嘉巨祸,天下震荡,吴乡偏远,亦不能外,雀鸟乍惊,分寸大失,善恶混淆,更不知安身何处。非肃祖仁恩庇护,泽及内庭,则沈充父子,早已枯骨沉江,绝命久矣……”
沈充讲到这里,眼眶都隐隐泛红,再拜而言:“家门承恩之重,宇内人尽皆知。可惜逢此天地革鼎大势,人皆苦争线生机,趋于道则失于情,举于义则失于忠,虽恩重逾山,难全于始终。维周如今已为海内人望所系,群情裹挟,诸事不能自主。但情势所驱之下,仍存苦心,欲为陛下谋进退从容之地,余生安享,不受俗情加害。”
皇帝眼见沈充如此恳切陈词,时间也有些愕然。他也明白自己实在算不上是个才思敏捷、见微知著聪明人,想不通沈氏父子这种咄咄逼人姿态玄机所在,索性直接发问道:“倒要请教沈公,将要使如何逊退?”
讲到这步,沈充索性也不再隐瞒,直接将真实心意道出:“帝王殊禅,三代殊继,当时顺俗,宁为义徒,不作篡夫。中朝之所失,亘古之未有,既已亡去,请陛下知此止此,无负再追。”
“这、这是什意思?”
皇帝听到这里,脸色陡然变,蓦地自御床上立起,瞪大眼怒视沈充:“这是你意思?还是姊、还是沈大将军意思?”
殿外胡润持戈,听到内中响起皇帝惊呼声,当即踏步行入,却见沈充又转过头来,对他摆手示意退出。
争让之礼,尧、桀之行,贵贱有时,未可以为常也。庄子并不认为尧舜禅位就贵于汤武伐国,贵贱之别,还在于当时具体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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