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场这些邺地乡流虽然辜负
顾昌
超常发挥，但由其口中所讲述那些变化落在众人耳中，再结合刚才所见器物浸润变化，彼此呼应下，竟然也对那不曾履足江东采石矶、洛阳龙门有
丝神往与期待，更好奇蓝田美玉是否真如刚才所见那
首重修心养性，若是所使用竹器粗陋不堪，侍茶过程中瓷器叮当作响，那自然就是贻笑方家。
大将军洗手洁面，复归席中，还未及有所动作，单单看到茶案上那些琳琅满目器物，在场众人已经目不暇接，原本心中纵有什
不以为然，此刻也都是荡然无存，乃至于生出种自身粗鄙不堪、自惭形秽局促感。
沈哲子入席之后，便察觉到气氛变化，心中不免笑。所谓茶道概念，虽然是由他提出，但真正将之充实丰富起来，还是从江东到河洛那些风雅时流们。
以器夺人，单单这些器物摆设出来，便给人以不明觉厉感觉。如周礼繁杂，纯粹就是闲得蛋疼贵族琢磨出来折磨人，所谓礼不下庶人，真正有正经事做人谁有精神去琢磨那些繁琐至极礼节，但并不妨碍觉得这件事格调挺高。
“洗。”
入席之后，沈哲子侧首看眼左席上顾昌，顾昌神色凝重，抬手端起座瓷瓮，仅仅只是个倒水动作，但是由于其人神态庄重便令观者不由自主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水流上，茶案自有洗池冲洗器物，而冲水手法也有讲究，先洒又淋再冲后覆。
在洗池翠色背景映衬下，顾昌手腕用力，瓮中清水循着惯性飘洒落下，大将军则以竹尺挑起器物于这水帘下翻洗浸透，惜水如油，讲究是个浸润，器物上不可留下明显水珠，但又必须都被水色浸透。
这个环节考校便是个腕力，又与书法笔力暗通，浓墨浅渲，似有还无，可以欣赏便是器物水色渐润所带来色彩变化，由浅即深，层次变化越分明，则越显高明。琅琊王羲之号为洗器圣手，据说单单观其洗器，便有钟山微暝、会稽新润、梅雨缠绵、钱塘潮涌等多达十数种变化。
顾昌担心自己技艺不精，不能配合大将军手法展现诸多变化，还要分心给观艺众人讲述器物浸润层次，当洒器完成时，已经过去小半刻钟。
而众人在顾昌讲述下，也分别领略到采石江雾、龙门柏翠等等层次变化，特别是最后收尾，大将军与其配合越发娴熟，呈现出长达三息蓝田玉浆，更让顾昌激动得脸色潮红，心中又隐隐有些失落，若是这幕被那些河洛茶道名家看到，必会久久传颂，使人称羡。而在场这些河北乡流虽然也看得认真，但很明显是不能尽数领略这毫微之间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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