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平复侨家意气,为何独选张氏?沈氏亦为南人,且名望稍逊,与家素有积怨。”
王悦终究年轻,对于今次沈家子坏他家之事,心内不乏怨望,眼见有个寻衅其家机会送上门来,父亲却不予理会,他心内便有几分想不通。
王导对于这个长子,可称得上钟爱,因而时常带在身边加以点拨,将之视为自己接班人来教导。虽然儿子囿于年龄,眼量尚浅,但这都是小节,只要任事磨炼,终究会成长起来。
“儿只见其,未见其二。沈氏非唯南士豪宗,更拥方伯之位。若使物议相攻其家,难免引人同仇。张氏虽是丹阳望族,然故旧都不能守望相助,而今行事有差,授人以柄,若能明见及早抽身,尚有转圜余地。若其家再执于此节,其祸难测啊!”
这些思量,往常哪怕与人密室私语,王导都不会轻易道出。但眼下要教儿子洞悉形势,因而讲述便细致起来。
孔氏亦为吴中会稽高门,旦配合太保发难,沈充会稽内史之位都将不稳!
正如围棋手谈,当食不食,反受其殃。既然已经决定发难,张闿就要让沈家绝无反击之力,而非此前只是威吓那简单!
张诚恭声应是,然后便疾行出门,特意选择偏僻道路而行,很快便到达太保官署。他亦有守台郎中执事,此时借公务之名,很快便被召入太保官署中。再将张闿手书转交给此处掾属,便耐心等待王导接见。
此时太保王导正与雅室中与其长子王悦对坐闲谈,神情恬淡适意,并无丝毫此前在中书官署时气急败坏。
当掾属将张闿之信送来时,王导眼睑垂,甚至不去接那封信笺,只是坐在那里微笑说道:“转告张家子,但处分内,勿言其他。”
“既然父亲深知
待掾属退下后,王导见对面王悦似是欲言又止状,便笑语道:“儿有何疑惑,不妨道来。”
王悦沉吟道:“张氏请托,应为此前中书所执之事,父亲为何吝于见,要置身事外?”
“他两家争锋,家既已退下,又何必再置喙惹厌。”
王导轻叹声,事态发展到这步,是他都想象不到。王氏强要得幸帝宗,本来便受几分物议,如今憾然而退,可想风评应是更劣。细思之下,他心内亦有得不偿失之感。
见王悦仍是脸疑窦之色,王导便又再解释下:“庾元规隐而复归,是挟势而来。至于所谓势,便是早先南北相争帝婿之事。如今北人无存,南士得幸,侨家心内自有难舒之意气。元规今次归于台城,潜指张氏。无论他家有何请托,与家而言,纵使力争,亦只得寸功。然为其张目,却要负乡人怨望,又何必要见他家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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