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垂首道:“如此厚赠,怎敢专享。园中与境况相类者颇多,正想请哲子郎君允将金分赠与人。”
沈哲子笑语道:“此金已为张兄所有,随你取用,实在不必再来询。”
丁委老者则沉吟道:“自取而用,分赠诸人,五十金足矣。余者百金,可否予?”
清贫人家骤得重金,未必是福。这老者开口讨要,倒不是贪图财货,而是欣赏爱护年轻人张瑾,希望能为其分担压力。
张瑾本非爱财之人,收下如此重金心中也是惶恐,闻言后哪有拒绝道理,连忙拜谢。
不看张季康,只是语调却变得有些生硬:“还有,家父讳明,与季康公,辈属孔怀。”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孔怀便是堂兄弟代称,听到这话,众人便下意识想起先前张季康以“族子”称之,于是厅中便又陷入尴尬沉默中。
张季康闻言后,脸色则是蓦地变,再难安坐席中,踉跄起身离席,张口欲言却已不知该说什,神情复杂掩面离去,他实在已无面目再留下来。
眼见张季康离场,席中众人也多数不能淡然。丁委于席上叹息声,神色亦有几分苦恼:“老夫今次强出头,真是自惹烦扰。”
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张季康今日之言行反应可称拙劣,心中有愧惭然离场,说起来与他不无关系,怎好再厚颜居此园中。丁氏亦为吴中望族,他倒不是没有归处,只是想到日后或与张家因此而生龃龉,则不免有些失落。
……
份奏书摆在案头,乃是江东处士联名上奏,捐献百金以飨都中家境贫寒之太学生。
事情只是件小事,但太学乃是国教根本,已非台省中书能决,因而这份奏书很快便被呈送苑中来。
从上午开始,皇帝便坐在书案前,苍白憔悴脸上隐有振奋之色,心内则在思忖该如何予以回应。久不理政,当御笔再拿起时,竟有几分生疏之感,以至于迟迟不曾落笔。
想到自己去年尚大权在握,从容调度,纸诏书分陕易守,布局天下。然而突如其来
“丁公也是求仁得仁,欲为哲子郎君正名,以肃纪穆公清誉,如今尚欠定论而已。”
任球则笑语道,他并不愿生碌碌无为,流连于高门之间做个散漫宾客,因此对于得罪张季康倒没有太大感触。
听到这话,丁委没好气横他眼,指着沈哲子叹息道:“此子已非能眼量臧否,其才学秉性,座中诸位有眼皆观。再说什,亦是旁人舌齿余论,何须复言。”
虽然未有言赞毁,但这话对沈哲子已是颇高评价。
而后丁委视线转,望向张瑾,问道:“你既然收这箱金,可想到要用至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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