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在竹林外围顿足片刻,眸中若有所思,沉吟少许后唤过名仆从耳语叮嘱几句,然后才退出竹林,与沈沛之同行往他在这隐园中居所。
“前日错过翟庄接风之宴,虽然有些可惜
汤隐于庐山开始,祖孙四代皆有名望,历经征辟而不损其志,绝不出仕,被后世尊为翟家四世。
对于翟家这种真正隐遁避世家族,沈哲子虽不能认同其意趣,但也会予以相应尊重。他真正反感是那些居官无为,任事无心,故作放达却又恋栈权位者,这类人对世道戕害尤甚!
沈沛之又指着竹林内那些围坐听经者,笑语道:“张家隐园,不禁人出入,偶有经义大家于此讲经释理,因而便引得诸多求学无门寒庶人家来投此处。这些人意趣或有不同,求学之心却甚笃,不乏离家数年未归者,于此结庐而居,生计虽然艰难,却仍留恋不去。”
沈哲子听到这里,便忍不住认真观察那些围坐听经者。这些人年纪有大有小,不乏衣衫破损、面有菜色者,显然生活得清苦。但却无例外,个个神情无比专注,生恐错过片言只字。
看到这幕,沈哲子心中便是动。张家这种教人方式让他颇受启发,等到时机成熟时,大可以借鉴效法。只不过时下所谓士庶不同流,愿意为寒门子弟讲授经义实在少之又少。大概也只有那些真正不以门第见疏,不以官禄为意人才会做。看到竹林内这些人专注神情,便可知这样机会有多难得。
过片刻,翟庄讲经告段落,起身径直离去,旋即便有仆从上前收起书案竹席。那些听经者却还沉浸在经义余韵中,闭目反刍或是轻声与身边人交流心得。翟庄虽然在此讲经,与他们却无师徒关系,自无责任为他们释难,能有多少所得,全凭自悟。
沈哲子正待要举步离开,忽听到竹林中传来轻微啜泣声,心中奇,便循着那哭声行入竹林中。竹林内有人不耐烦被这哭声打扰静思,举步匆匆离去,也有人转头四顾,想要看看何人因何而泣。
掩面哭泣人乃是个十六七岁年轻人,衣衫虽然洗濯得干净,但却多有缝补痕迹,显见家境清贫。有认识这年轻人人上前询问道:“子玉因何悲泣?”
那年轻人擦擦脸上泪痕,神色黯淡道:“幼失怙养,家中唯有老母在堂。居此园中年余,却无暇返乡探亲。于此可常闻道理,所行却悖于孝道。时有感,情难自禁,还请诸位切勿介意。”
听到这年轻人所言,众人齐齐默然。他们多与这年轻人情况类似,慕名远来旁听经义,孜孜不倦苦学,难免就疏于亲情孝道。受这年轻人感染,竹林内时间弥漫起股思乡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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