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甬道入口处堆积砂土石块已经被挖掘开,严平弯腰冲出,然后便被冲天火光刺得视野片迷蒙。他连忙举手遮住脸庞,耳边却听到个爽朗笑声:“严君何来之迟?已在此久候多时!”
听到这话,严平只觉得桶冰水自头顶陡然浇下,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待到甬道里再有人冲出,将他推搡到边,才渐渐恢复知觉,缓缓睁开双眼,便看到身戎甲沈充在众甲士簇拥下,身后乌压压阵列。而他那个小儿子正被反缚双臂,神色委顿跪在沈充脚边。
“父亲,救……救啊,父亲!”
严平小儿子不过十三四岁,看到父亲自甬道中冲出,只道自己盼到救星,哭号着冲到近前来。沈充身侧甲士想要阻拦,却被沈充抬手阻止。
“沈士居,是你?家究竟与你有何大怨,为何始终不肯放过?”
要上船泛舟海上,大可卷土重来报仇雪恨!
边低头在甬道中疾行,严平边庆幸早将家中部分人丁财货分别安置,尤其武康他二弟严安那里,更聚集家中过半财货人丁。只要彼此汇合,哪怕再大劫难,都有待时而起机会!
琅琊王氏狡兔三窟,果然是传家立业之真髓!
突然,甬道中声闷响,旋即便响起女子哭泣声,严平此时如惊弓之鸟,听到这哭声顿时烦躁不已,低吼道:“噤声!”
那女子顿顿,旋即哭声更大。严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推开身后部曲行至哭声源头,接着火把看到乃是名自己最钟爱姬妾,半身趴在甬道中,脸颊已被凸出岩石棱角刮伤,模样很是凄楚。
眼见已无生机,严平也已经放弃挣扎,只是双眼死死盯住沈充,眼中流露刻骨恨意。
沈充淡笑声,继而肃然道:“乡土争雄,各凭手段,本无是非。可严君你最不该引羯胡乱乡土!吴中净土,之乡人,岂容胡虏肆虐践踏!”
“你沈士居又是什善类?死在你手中吴中乡人难道就少?最终个死,死在谁人手里又有什区别!”
严平口中发出稍显凄厉
“贱婢,让你收声!”
严平此时却无怜香惜玉之心,再次吼句。那姬妾双肩颤,不敢再哭,只是捂着嘴巴仍难忍哽咽。见此状,严平更加烦躁,蓦地抽出佩刀攮穿那妇人腹肋!
“继续前行!”
严平脚踢在那妇人死不瞑目脸庞上,继而收起佩刀,继续在黑洞洞甬道中俯冲前行。
行将近大半个时辰,前方有冷风活气涌入,吹得众人昏沉头脑都清醒许多。严平突然收住脚步,转身望向甬道内部,口中发出似哭似笑呼嗬声:“不管是谁,灭家宅之仇,必要你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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