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评价他们“春日不置巢,寒冬抱木死”,实在是恰如其分。
但眼下自家要掌握会稽,又实在绕不开这些人。正因其鼠目寸光,若能将其纳入体系中来,才可没有肘腋之患。不像吴郡那些清望高门心思虽多,手段却无,诸多折腾自乱阵脚。
既然已经听从沈哲子建议,沈充便也不因时荣辱而介怀,待心情舒缓片刻,才又让仆下传话道:“郡府中庶务众多,能拨冗前来实属不易。若不能见到虞公,可谓抱憾而归。求访郡内贤者而不得见,徒令时人非,绝不能担此恶名!”
言外之意,如果不
笔调。如果自己以后立传,则可以说,沈维周,父充少习兵书、豪武侠任,厚结乡里,不治产业,维周幼即贫困,家无余粮,即稍长,以货殖任事,取资家用,乡人称贤。
而纪友则更可怜,幼失怙恃,随于大父而活,未及弱冠,大父亦薨,茕茕孑立,不损其节。
不明就里人看到这些传记,即便不掬把同情泪,也要为其身世飘零、命途多舛而感慨几分。
远远,沈哲子就看到虞家庄园内耸立座木造高楼,这楼在整个会稽名声都极大,名为听潮楼。据说由此楼观景远眺,甚至可以看到几十里外钱塘水潮。
沈家部曲停在虞氏庄园门外,而后便有人送上沈充名帖,门生入内禀告,过大半刻钟才匆匆又回到门庭前,说道:“家主人离家闲游,不在府内。家中无主事者接待使君,还望见谅。”
听到门生这话,沈充更加羞恼,几乎忍不住要下令砸破其家门。自己身为郡守主动来拜访治下之民,已是屈尊礼厚,虞家居然打算连门都不让进!就算虞潭不在家,虞家其他人都死光吗?
沈哲子看到这幕,心内也感慨,自己年少轻狂,去年把虞氏脸打太狠,令其家至今耿耿于怀,连礼节都不顾,竟然将郡守长官拒之门外!但如果不是虞潭气势汹汹要拿沈家开刀,自己何苦要枉做坏人。如此做派,显得风度有缺。
话说回来,不是沈哲子看不起会稽士人,但其气量、格局狭小似乎是通病。眼前虞氏如此,孔氏也没好到哪里去。苏峻之乱后,京畿凋零,朝廷欲任命会稽孔坦为丹阳尹,京畿首长,可谓重任委托。
然而孔坦当时就恼:“先帝临终委托顾命辅政时轮不到,现在时局艰难,想起来让这个小臣顶在前面?这是把当做砧板上肉,由人宰割乱炖!”态度坚决,推辞不受。
或许正因为这样锱铢必较风气,会稽士人越来越被排斥在中枢之外,政治上优势荡然无存,何守乡土?到永和年间,会稽已经成为侨人大本营,至于本地士族,被压更加抬不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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