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腹诽不已，纪友还是
副恭谨模样，先把顾毗引入门中，交待门生领其入府，而后才又走出来，不乏钦佩
对沈哲子说道：“维周你辞锋如剑，顾散骑想在这方面跟你争雄，真是自寻烦恼。”
沈哲子即将成为纪瞻弟子，辈分上比纪友高
层，让他以长辈之礼对待个比自己还小少年，情感上有些无法接受。直呼其名，未免又有些不恭。折中之下，便以表字称之。
此前对沈哲子虽然有冷眼不忿，但接触下来，纪友少年心性，眼见到沈哲子与成人应答都不逊色，还得到大父赞许认可，心里渐渐生出些许佩服，便有亲近之意。
沈家孺子与纪瞻孙子并肩站在起迎客。顾毗更加怒不可遏，甚至都顾不上维持士族体面和风度，不待对方见礼，便冷哼声，说道：“瓦器也能跟玉碗同席吗？”
这话说得极其不客气，纪友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当即便错愕脸红。
沈哲子也没想到顾毗上来就摆明砸场子，说实话被贬斥为瓦器他倒不怎
生气，但尤其受不是顾毗这种态度。
讲到放嘴炮，沈哲子早已经达到与年龄不相称段位，当即便回道：“元公玉树之躯，顾君葬之归土，覆以砂尘，玉躯蒙暗，无皎皎之光，水蚀虫蛀，这让人情何以堪？顾君这个做法，是人子该有作为？”
顾毗没想到这小童还敢对自己反唇相讥，只是这反讥之语却拙劣到极点，冷笑声后便说道：“众生必死，死必归土。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这是亘古相传人孝大礼，坤土载德，厚生万物。
父生而清奇于世，死则葬于德乡，这有何不妥？”
沈哲子作受教状，继而又笑道：“取土之精，烘炉煅烧，雕琢成器，既益于世，亦无愧于世。坤土德乡是桑梓，多谢顾君赞誉。”
听到这话，顾毗仿佛胸口被人狠狠捶拳，脸都憋得通红，他是在夸这小子？语义被如此曲解，他偏偏无从反驳，难道要承认土器污浊，自己把老爹土葬是人间之大不孝？
此时纪府门庭外不乏访客，亦多曾受到顾陆高门类似言辞羞辱，听到沈哲子这番言论，尤其看到顾毗苦于无从自辩窘状，当即便有人忍不住击掌赞叹。以后再有人讥讽他们瓦同玉陈，大可以以此反击。
听到有人赞许，顾毗更加情难自控，几乎忍不住要拂袖而去，但要他承认在个垂髫小儿面前落荒而逃，则更加难以忍受。脸色青红变幻不定，他恨恨道：“让客人长久站在门庭之外，这是什待客之道？”
纪友受此牵连，心中也是委屈不忿，既然辞锋不胜，老老实实进门就是，偏偏自己要呆在这里丢人现眼，自取其辱又能怪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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