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儿子身影,王导展颜露出笑容,招招手示意王悦到近前来:“难得儿尚念老父冷清,大郎确是有养亲奉老担当。”
王悦听到这话,面色却是窘,先前他处厅堂中,耳闻名士妙语,并不曾想到父亲这里冷落无人。只是眼下心中有事,暂压下愧疚之情,将前庭发生事情详细讲述遍。
王导初时只是神情淡然,而后眉头便渐渐蹙起,及至听到诸葛恢过门不入,才叹息声道:“小儿辈不能自处,你们要大宴宾客,如果能求得安心,也是件好事。道明这是在怪家表里不,唉,你们想要宾客盈门,二郎他怎能把客人拒之门外呢?”
王悦素知父亲不喜二弟,不忍其再受责难,便说道:“沈氏狡黠,也难怪敬豫会有不忿。葛公他以此见责,过于严苛。”
王导听到这话,手指勾琴弦:“你这想,也是不对。沈家不同于家,沈士居素与大将军相契,厄难临头时,就好像纱罩蚍蜉,难免会有慌乱。没能及时让他安心,是疏忽。如今他让儿子来拜访,理应礼待他。道明并不是责怪你们,是怪长居庭院之中不理外事。”
变,当即便向宾客告罪长身而起,走出厅堂后往门庭方向而去,行至半途后才突然收住脚步,脸上满是疑窦望向身后门生:“葛公怎会过门不入?这其中是否还有隐情?”
此前场面混乱不方便详谈,此时门生才将缘由道出。王悦脸色益发不悦:“沈家人来求见,怎不知道?”
门生苦着脸回道:“名帖送入门时正被二郎看见,二郎将名帖撕毁只道不必理会那小郎君。”
“唉,事情怎会到这种程度!”
王悦自然深知自家二弟是个什脾性,向来眼高于顶目无余子,撕毁人家名帖将人拒之门外再正常不过。其实从他心底而言,对沈家那个小童也并不怎在意,尤其沈家先前有背弃之举,如今却上门拜会,前倨而后恭,让人不齿。
王悦谨然受教,旋即又征询道:“那沈家小郎君已经离开,是否要再将人请回来
可是此事被诸葛恢看到且还说什高门难入,情况就不同。
王悦沉吟良久,觉得此事自己不好出面处理,便又走回府内,要把此事告知父亲征求意见。
此时宾客盈门王府,尚有处安静祥和所在。
纱帷亭中人独坐,手抚瑶琴却无雅音轻鸣,此人面有落落之色,视线落于对面青竹,偶或轻叹声旋即便目露沉吟,只取哀而不伤古韵,并不沉湎孤寂之中。这便是素有江左夷吾之称,司徒王导。
王悦急匆匆行来,将近小亭时才放慢步调,立在纱幔之外调匀呼吸,才慢慢走进亭中:“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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