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年看他眼,也没拒绝,走开几步,找个地方坐下。是他说有事,既然他不开口,她也不急。夜里医院回廊,跟落满枇杷叶院落样寂静。
韩述忽然觉得心里憋得慌,莫名地气不打处来,他焦躁地在她跟前走个来回,指着桔年,压低声音,挤出句话:“你代他养女儿,你代他们养女儿,你……你……”他都不知道怎说才好,见她直沉默着,只得束手无策地坐到她身畔,整个人都被无力感包裹着。
“你怎能这样?”他问完又长长地吁口气,喃喃地自言自语,“也是,早该猜到你会这样,你傻到定境界。”
“不敢置信”和“想通”之间其实就隔着层薄薄纱。韩述自解嘲,这不就是谢桔年会做事情吗?巫雨死,假如这孩子身份见不得光没人要,她怎可能让巫雨孩子在外面颠沛流离。如果她会这做,她就不是今天谢桔年。
“你觉得他们长得像吗?”不知道是不是太多变故冲淡桔年和韩述之间疏离感,她就这坐在他身边淡淡地问句,没有恩怨,没有芥蒂,没有原不原谅问题,就像很多年不见故人。
今晚在韩述之前,已经很多人给过桔年安慰,有学校老师,有唐业,还有闻讯赶来又离去平凤。他们对她表示同情,也对她伸出援手,对于非明存在,有不解,有埋怨,有包容……可是,他们其实都不明白其中缘故,而桔年也不打算说。倒也不是她刻意隐瞒,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太久,许多事情很难从头解释,即使费尽口舌,有些东西别人也无法理解,因为那些人,那些事没有真实地在他们记忆里存在过。只有个人不言而喻,只有个人说,早该猜到是这样。讽刺是,这个人竟然是韩述。
虽然桔年不喜跟韩述再有任何联系,但她仍然得承认,那些她经历过往事他亦有份,除陈洁洁,也只剩下他见证过那些往昔,那是他们各自割舍不部分。
很多时候,桔年都对自己说,只要她记得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个叫巫雨男孩存在过,只有她个人记得她小和尚,那就够。她拥有年华里,也只有小和尚存在过那些年头是有色彩,是有血有肉真正活过,后面十几年,浮光掠影般,好在她为自己搭建个天地,她在那个回忆天地里安然度日。然而,当她把抽搐着非明抱在怀里,当她惊恐地发现也许有天她会连非明都失去,连这怀抱也变得如同虚空,那她还剩下什?还剩下记忆吗?但这记忆如果只存在于她个人心中,谁来为她证明那不仅仅是黄粱梦?又拿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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