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闱内外被风雨笼罩,各宫早早挂起纯白宫灯,殿阁中飞扬垂幔也已换作青纱素闱。
十年间,年年今日
陡然涌上心酸,令越姑姑霎时红眼眶。
她又何尝不明白,皇上竭尽所能给予延熙公主纵容,多少是对亡妻歉疚吧。
先皇后生前曾渴盼过,却终生未得梦想,他要尽数给予她女儿。
“永陵已经落成,父皇前日巡视归来,很是满意。”承泰公主淡淡转过头,抬眸望向宫墙外天空,恍若未见越姑姑泪光。
越姑姑叹道,“皇上生俭肃,不兴土木宫室,唯独永陵整整修七年。”
姑,听着内廷诸司监使禀奏。
越姑姑侍立在侧,看着公主询问,细致无遗,署理内廷事务越发从容练达,不由欣然。到底是敬懿皇后亲自教养,近几年内廷事务逐渐由承泰公主手掌管,大小繁杂事务打理得井然有序,亦为皇上分忧解劳不少。
同为姐妹,延熙公主却被皇上宠溺太过,整日游戏人间,全然不知职责为何物。
个皇家公主,却随江夏王去边荒大漠游历,走半年,听説在塞外乐不思归,整日逐鹰走马,弯弓射雕,不知成何体统——每每想到娇憨烈性小公主,越姑姑就觉得头痛。
实在不明白皇上是怎想,三个子女之中,待太子严苛异常,却待延熙公主宠溺无边,唯独对年长又非己出承泰公主,才有君父慈和威严。
母后已经葬入地宫最深处寝殿,外宫和整个皇陵修建却耗时七年。
七年……承泰公主怅然微笑,那是他们相约携手于永恒家园,七年又算得什。
——不知道永陵地宫会是怎样绮丽辉煌。
除父皇、监造*员与工匠,从来没有人能踏进皇陵半步。
四月廿日,风急,阴雨如晦。
内廷监使逐禀奏完毕,退出殿外,承泰公主這才卸下端肃神色,对越姑姑吐舌头笑,顽皮如小女孩,“真要命,這帮人説话总是這般冗长拖沓。”
越姑姑笑着奉上参茶,忍不住念叨道,“這次延熙公主回京,可不能再由着皇上那娇惯她,十四岁女孩儿家,转眼要及笄,总這样野,成什样子!公主可要好生劝劝皇上!”
承泰公主爽然笑道,“越姑姑説话越来越像老夫子!倒觉得潇潇這样子很好,无拘无束,自有天地,何尝不是皇家公主风范。”
“话虽如此,延熙公主总归有天要下嫁,不能让皇上宠辈子……”越姑姑蹙眉。
承泰公主莞尔,复又低眸,轻声道,“越姑姑,帝王家中,自在无忧本就是奢求。明白父皇心意,他希望潇潇能做个帝王家例外,不受皇家之累,亦如此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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