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玉杯，含泪笑道，“子澹，便以這杯酒送你上路。”
他站起来，
步步行至面前，唇角仍噙着丝从容笑意。
“多谢。”他笑着接
玉杯，仰头饮而尽。
泪水夺眶而出，滚落脸颊，模糊眼前切。
“若有来世，你还愿记得
？”轻声问他。
“夫大道之行，选贤与能，隆替无常期，禅代非族，贯之百王，由来尚矣。朕虽庸暗，昧于大道，永鉴废兴，为日已久。今辅政豫章王天纵圣德，灵武秀世，薄伐不庭，开复疆宇，匡社稷，再造天朝。加以龙颜英特，天授殊姿，君人之表，焕如日月。故四灵效瑞，川岳启图，玄象表天命之期，华裔注乐推之愿，终以飨九五之位。念万代之高义，稽天人之至望，予其逊位别宫，归禅于王，依唐虞之事。”
抬眸，与子澹彼此相望，目光纠结于五步之间，区区五步，已是生恩怨永隔。
“皇上圣明。”低头，向他跪下，俯首三叩。
王福也随即跪倒，以额触地。
“你已遂心愿，朕也不再劳烦，但需杯酒足矣。”子澹仍是笑着，目光却已成灰，“只是文章无罪，请容這些书稿留存于世。”
“子澹。”轻声唤他名字。
他笔下顿，仍不抬眸，只淡淡道，“王妃何事？”
默然，定定看他半晌，字句缓缓道，“子澹，要你即刻拟诏，逊位别宫。”
子澹手腕颤，笔下泅散开团浓墨。
他缓缓搁笔，将那张御制洒金笺揉，怆然笑，“這算是，最后能为你做事？”
子澹笑着摇头，退后数步，语声微颤，“阿妩，愿此生从未识你！”
猛闭上眼，似被箭穿心。
子澹跄踉扶住身后案几，哑声而笑。
再无法隐忍心中悲怆，步上前，紧紧抱住他。
這是从幼年就熟悉怀抱，像父亲，像哥哥，却又与他们不同怀抱……他衣
他就這样，将自己交到面前，毫无防御，再不抵抗。
杯酒足矣，何其决绝。
忽然间，看不清他面容，眼前切都变得模糊，這才惊觉眼中已有泪。
点头，抬手击掌三下。
王福托玉盘步入内殿，托盘中只碧绿玉杯，酒色如琥珀，潋滟生香。
抿唇不语，竭力克制着脸上神情，不至流露出悲戚。
子澹凝眸看，渐渐敛笑容，目光分分凉下去。
他自堆满书稿案几下拿出只黄绫长匣打开，取出卷好黄绫，扬手掷到面前。
“拿去。”他笑颜淡淡，眼神空洞，“早已写好等着你，只待今日而已。”
王福如影子般自垂幔后现身，趋前拾起诏书，双手奉上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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