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两人只是偶然同车相遇。男大概是跑单帮什。
离开东京老家时,妻子吩咐过:现在正是飞蛾产卵季节,西服不要挂在衣架或墙壁上。来以后,果然发现吊在客栈房檐下装饰灯上落着六七只黄褐色大飞蛾。隔壁三铺席房间衣架也落只,它虽小,但躯干却很粗壮。
窗户依然张挂着夏天防虫纱窗。还有只飞蛾,好像贴在纱窗上,静静地动也不动,伸出它那像小羽毛似黄褐色触角。但翅膀是透明淡绿色,有女人手指般长。对面县界上连绵群山,在夕晖晚照下,已经披上秋色,这点淡绿反而给人种死感觉。只有前后翅膀重叠部分是深绿色。秋风吹来,它翅膀就像薄纸样轻轻地飘动。
飞蛾是不是还活着呢?岛村站起身来,走过去,隔着纱窗用手指弹弹。它动不动。用拳头使劲敲打,它就像片树叶似地飘然落下
鸟。山麓原野,望无垠,远远地向左右伸展,快到河边地方,耸立着座好像是水电站白色建筑物。那是透过车窗望见、在片冬日萧瑟暮色中仅留下来景物。
由于放暖气,车窗开始蒙上层水蒸汽,窗外流动原野渐渐暗淡下来,在窗玻璃上又半透明地映现出乘客影像。这就是在夕阳映照镜面上变幻无穷景色。旧得褪色老式客车,只挂上三四节车厢,好像不是东海道线上,而是别地方火车。灯光也很暗淡。
岛村仿佛坐上某种非现实东西,失去时间和距离概念,陷入迷离恍惚之中,徒然地让它载着自己身躯奔驰。单调车轮声,开始听时候像是女子絮絮话语。
这话语断断续续,而且相当简短,但它却是女子竭力争取生存象征。他听十分难过,以至难以忘怀。然而,对渐渐远去岛村来说,它现在已经是徒增几许旅愁遥远声音。
行男正好在这个时候断气吧?驹子为什坚持不回去?
会不会因此未能给行男送终?
乘客少得令人生畏。
只有个五十开外男人,与个红脸蛋姑娘相对而坐,两人只顾谈话。姑娘浑圆肩膀上披着条黑色围由,脸颊嫣红似火,漂亮极。她探出上身专心倾听,愉快地对答着。看两人样子,是作长途旅行。
可是,到有个纺织厂烟囱火车站,老人急忙从行李架上取下柳条箱,从窗口卸到站台上,对姑娘留下句“那,有缘还会相逢”,就下车走。
岛村情不自禁,眼泪都快夺眶而出,就连他自己也惊愕不已。此情此景,越发使他觉得这位老人是在同女子告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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