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人也没关系,不会有人到我房间里来的。”
驹子说着,走进了低矮的石墙后面。
右边是覆盖着白雪的田野,左边沿着邻居的墙根种满了柿子树。房前像个花坛。正中央有个小荷花池,池中的冰块已经被捞到池边,红鲤在池里游来游去。房子也像柿子树干一样,枯朽不堪了。积雪斑斑的屋顶,木板已经陈腐,屋檐也歪七扭八了。
一进土间②,觉得静悄悄,冷飕飕的,什么也看不见,岛村就被领着登上了梯子。这是名副其实的梯子。上面的房子也是名副其实的顶楼。
②.过去日本式房子进门入口处为土地,叫作土间。̴
“嗯。”
“要是让我看看日记,去坐坐也不妨。”
“我要把那些东西烧掉再死。”
“可是,你家里不是有病人吗?”
“哦?你了解得这么详细呀!”
听到她的艺名叫驹子。果然女子一本正经地瞧着他走过来。女子必定满脸通红,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岛村还没这么想,驹子已经连脖子都涨红了。她本可以背过脸去,但却窘得垂下了视线。而且,当他走近时,她慢慢地把脸移向他那边去。
岛村感到自己的脸颊好像也在发烧了,正要急步走过去,驹子却立刻追赶上来。
“到这种地方,真难为情啊!”
“要说难为情,我才难为情呢!你们那么一大堆人,吓得我不敢过去。你们经常是这样的吗?”
“是啊,过了晌午饭常常是这样。”
“昨晚你不也到车站去接了吗,是不是披着一件深蓝色斗篷?我也是乘那趟火车来的,就坐在病人的附近。那位姑娘侍候病人真认真,真亲切啊。是他的妻子吧?是从这里去接,还是从东京来的?简直像慈母一样,我看了很受感动啊!”
“这件事你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一声?”驹子变了脸色。
“是他的妻子吧?”
但是,驹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又问道:“为什么昨晚不告诉我?你这个人真奇怪!”
岛村不喜欢女人家这样厉害。但是使她这么厉害的,倒不是岛村或是驹子本人有什么道理,这也许可以看作是驹子性格的一种表现吧。总之,在她这样反复追问之下,他好像觉得敲击中要害似的。今晨看见映着山上积雪的镜中的驹子时,岛村自然想起映在暮霭中的火车玻璃窗上的姑娘,但他为什么没把这件事告诉驹子呢?
“你这样红着脸,嘎达嘎达地追上来,不是更难为情吗?”
“那倒无所谓。”
驹子断然说过之后,脸颊又飞红起来,就地停下脚步,攀住路旁的柿子树。
“想请你到我家来坐坐,才跑过来的啊。”
“你家就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