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皇后发觉她目光涣散,竟有些看不见,心中难过不已。
少商赶紧从屏风后出来,跪倒在榻前:“娘娘,在,您吩咐吧。”
“少商,吹曲罢,想听你吹笛。让越娘娘也听听,对,让陛下和孩儿们也都进来……”宣太后上气不接下气。
越皇后心急,不等少商出去传报,自己哒哒跑出去将皇帝拉进来,后面随着默不作声众皇子公主,霍不疑也跟在其中。
少商调试几下短笛,徐徐吹起来——基调还是当年桑夫人教她那支《竹枝调》,不过后半段被少商重新编过,轻快欢悦前调后是沧海桑田怅然,听人百般感慨。
宣氏无恙。”
“谁指望你。”宣太后喘着笑起来,“有子端在,他稳重能干,放心很。现在要说别。”她深吸气,字句道:“阿姮,东海王十九岁那年遇刺,从未疑心过你。”
越皇后定定看她:“知道。当年西宁悼王夭折,也从未疑心过你。”
两人对视许久,同时坦然而笑。
越皇后拭泪笑道:“知道你为人,所以才不顾有心人撺掇,将孩儿们都交到你手上。”
宣太后无神望着虚空,气若游丝呢喃:“……其实阿父也爱吹笛,可总吹不好。陛下,身体是要入葬皇陵,能否允许割下束头发,让少商烧成灰,带回到年幼时随父隐居山坡,顺着风势洒出去。自小羡慕阿父那样随心自在日子,可这生总不得自由,事事由人主张。”
“但愿来生得逢太平盛世,使免于颠沛之苦,但愿来生父母既康且寿,使免于忧患之苦,但愿来生能青春作赋,山野颂歌……越妹妹,愿望是不是太贪心。”
“子昆,你不要老是戒慎恐惧,荣辱又如何,豁达些活着才能长久。翟媪就由淮安王奉老罢,他现在长大,很是欣慰……子晟,没有怪你,你是好孩儿,你也苦很,你直很孝顺,待东海王也很好。”
“少商,你被拖累这许多年,最后再劳烦你跑回罢……”
床榻上女子在悠扬低徊
宣太后道:“也知道你从未猜疑过,才不怕外面风言风言,敢于放手彻查宫闱,找出前朝潜伏下来鬼祟之人。”
“神谙阿姊……”越皇后将脸贴到宣太后枯瘦手掌中。
宣太后用另手轻轻拍她:“知道,知道。若你不是你,不是,若你只是寻常相识小姊妹,那该多好……”
她们两人,性情迥异,立场相反,却暗自欣赏对方,数十年不曾猜忌。
说这多,宣太后明显疲乏厉害,她歪歪靠倒在隐囊上,费力道:“少商,你在哪里,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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