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她父亲就来了。尤斯蒂娜离别前
肖塔翻越花园围墙,消失在橄榄园里。
尤斯蒂娜把采集的鲜花放进她从城堡里找到的一只旧花瓶里。这些鲜花使桌上增色不少。她把做好的番茄蒜泥兔肉和用木碗盛的橄榄油红酒醋色拉端到桌上。图里觉得她好像有些紧张,还有些伤感。也许是枪声的缘故,也许是脸色阴沉、腰挎黑色手枪的阿斯帕努·皮肖塔来到他们伊甸园的缘故。
他们面对面坐下,开始慢慢地用餐。吉里安诺心想,她的厨艺真不错。她的动作麻利,不断把面包、肉放进他的盘子里,还往他的杯子里续酒。她母亲把她调教得很好。看到她的胃口很好,不是那种病歪歪的样子,他心里很高兴。她抬起头,看见他正注视着她,就笑嘻嘻地对他说:“有没有你母亲做得好吃?”
“比她做得好,”他说道,“但是你可千万别跟她说。”
她依然像调皮的小猫似的看着他。“有拉韦内拉做得好吗?”
图里·吉里安诺从来没有和年轻姑娘有过风流韵事。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把他问住了,不过他的战术思维头脑迅速对问题作出分析。接下来她肯定要问跟拉韦内拉做爱的事了。这样的问题他既不想听,也不想回答。他对那个中年女人的爱从来没有像他现在对这个年轻姑娘这样深;但他对拉韦内拉依然怀有温情和敬重。她是个经历悲惨、深受苦难的女人,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漂亮迷人,但对那些悲惨遭遇和痛苦却一无所知。
他神情严肃地对尤斯蒂娜笑了笑。她站起身来收拾桌子,不过仍然在等待他的回答。吉里安诺说:“拉韦内拉的厨艺很高,用她来衡量你是不公平的。”
一只盘子从他头上飞了过去,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他之所以这样笑,是因为他对自己在这样的家庭场景中所扮演的角色感到很得意,同时也因为这个年轻姑娘第一次撕下了温柔的面纱。可是,当她开始哭泣的时候,他立刻把她搂到了怀里。
他们站在那儿,站在西西里黄昏时分那转瞬即逝的银色微光中。他对着从她的黑色秀发中露出的涨红了的耳朵说:“我是在开玩笑。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厨师。”他把脸伏在她的脖子上,这样她就看不见他在笑了。
在蜜月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在一起主要是谈心而不是做爱。尤斯蒂娜问起拉韦内拉,他说那是过去的事了,要把它忘掉。她问他将来怎么跟他见面。他解释说他正在安排人送她去美国,将来他到那里去找她。这一点她父亲早就告诉过她了;她只是想知道,她去美国之前他俩如何见面。吉里安诺发现,她根本没想到他也许走不成;她太年轻了,无法想象悲剧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