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来以为他不会同意,以为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他会很紧张,不敢洗澡。她丈夫来看她的时候就有些草木皆兵,所以从来不脱衣服,也从来不把枪放在手够不着的地方。可是吉里安诺冲她笑了笑,脱下大衣,解下枪,把它们搁在她放柴火的木箱子上。烧几锅水灌浴盆要不少时间。在烧洗澡水的时候,她给他冲了杯咖啡,同时不断打量着他。她觉得他像天使一样英俊,而且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她痛苦地回忆着:她丈夫当年也很英俊,可是他被打死了,被子弹打得惨不忍睹。喜欢一个男人的脸是不明智的,尤其是在西西里。她当时哭得很伤心,但她的内心深处却暗暗涌动着一股巨大的解脱感。一旦他成了土匪,死是必然的。每天她都在焦虑地等待,希望他死在大山里或者某个很远的地方。可是他却被打死在她的眼前。打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能够摆脱一种耻辱感,不是因为他是个土匪,而是因为他死得不光荣,死得不英勇。他向宪兵投降了,祈求他们饶恕,但是他们当着她的面把他杀害了。感谢上帝,她女儿没有看见父亲被害的惨状,这也算是基督的一点怜悯。
她注意到图里·吉里安诺正看着她,脸上露出所有心动的男人特有的神情。这一点她太了解了,她丈夫的手下人脸上经常有这样的神情。但是她知道图里不会勾引她,既是出于对他母亲的尊重,也是对她的尊重,因为这条地道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一种牺牲。
她离开厨房,走进那间小起居室,好让他一个人洗澡。像这样赤身裸体、附近还有个女人的情况使他感到一阵冲动。他洗得特别认真,然后穿上她丈夫的衣服。那条裤子有点短了,衬衣的胸围也紧了些,所以最上面一颗纽扣他就没有扣。她放在附近火炉上暖着的毛巾比破布还破,他觉得身上还没擦干。他第一次意识到她是多么的穷困,所以他决定通过母亲接济她一点钱。
他大声告诉拉韦内拉说他已经穿好衣服了,于是她回到厨房。她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后说:“你的头还没有洗呢,你头发里可以藏壁虎了。”她话说得很不客气,但却充满了热情,这样他就不会不高兴了。她像老奶奶似的用手摸着他乱蓬蓬的头发,然后抓住他的手臂把他领到水池前。
吉里安诺觉得头上被她摸过的地方暖烘烘的。他很快把脑袋放在水龙头下,她用水冲了冲他的头发,然后用厨房里的黄肥皂在他的头发上擦了一遍;她没有别的肥皂。在给他洗头的时候,她的身体和腿轻轻地碰到了他,他觉得一阵冲动,真想用手去抚摸她的乳房和柔软的腹部。
拉韦内拉替他把头发洗完之后,让他坐在厨房里的一张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