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意外是,除带走把吉他,厚朴把整套乐器都留下来。他跟同学们说,这是留给以后来这所学校,同样怀有梦想人。
大概能感觉到,要离开学校时,厚朴内心里那复杂滋味。
以前读大学时候,总觉得这城市格外小,就是条主干道,衍生出几条功能迥异路。然而,当它藏住个人时候,就变得格外大。
整座城市就只有酒吧街上那几个酒吧,也只有九路上那两三家乐器行。厚朴藏身地方确实不多,但直到回北京前,依然没能找到他。
然而生活必须继续,就像是个话剧演员,必须在中场休息时间结束后,继续扮演起在现实生活中苦苦争取来角色。
隐约约感觉到,失败者这个身份似乎即将被安置到他头上来。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能力,组织起他能想象到瑰丽生活去与现实抗衡,所以唯办法,就是紧张、敏感地去抗拒切质疑和暗示。
或许厚朴在那之前不接电话原因还在于,他敏感地觉得,现在,是映照他失败最好对比。
同学们都不知道厚朴确切消息,只是断断续续告诉,他偶尔突然偷溜回学校,抨击下学校和大部分人庸碌,调戏下小学妹,拉大家喝几瓶啤酒,就又再消失。有人在某个酒吧看到过他,也有人看到过他在马路边弹吉他,想获得些资助。
从辅导员那里要到厚朴父亲电话,希望他能向厚朴分析清楚这世界真实逻辑。然而那位厚朴直念叨乡村英语老师,讲话带着种莫名其妙腔调,像老外在说中文样。他告诉:“没事,就让他闯闯,失败,也当作是让他发泄发泄,他得把内心欲·望抒发完成啊,要不这生就浪费。”
下子明白,为什厚朴有着那着急、仓促,同时强烈而又真挚地拥抱世界想象——这样父亲帮不厚朴。
就这样告别那座城市,告别学校,也告别厚朴。
实在没有办法,最终试图找王子怡帮忙。她淡淡地说:“哦,厚朴,好几个晚上拖着把吉他在家小区里半夜唱歌,发酒疯说他如何爱,被父亲叫警察把他带走。他真是个——”
知道她想说什,不想听到那个词语,在她还没说出口前,赶紧挂电话。
对厚朴担心,很快被每天日常琐碎各种滋味淹没。
在正式毕业前,如愿地被杂志社录用。为参加毕业典礼,回趟大学。希望这次回去,能见到厚朴。
打开以前宿舍门,里面确实出乎意料地干净。听同学说,厚朴在临走前,擦拭干净每个角落。他们不解厚朴这个行为,其实也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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