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拄着拐杖点点点点挪进来,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安排到旁边病床上,如释重负地坐。气还喘着,眼睛直直盯着母亲,问:“没事吧?”
母亲点点头。
父亲嘴不断撇着,气不断喘着,又问句:“没事吧?”眼眶红着。
“真没事?”嘴巴不断撇着,像是抑制不住情绪小孩。
在旁,句话都说不出来。
要拆,无房可住,就搬到学校宿舍。
旧房子拆前周,母亲“慷慨”地买串千响大鞭炮,每天看到阳光出来,就摆到屋顶上去晒太阳。她说,晒太阳会让声音更大更亮。偏偏夏日常莫名其妙地大雨,那几个下午,每次天滴几滴水,母亲就撒开腿往家里跑,把鞭炮抢救到楼下,用电吹风轻轻吹暖它,像照顾新生儿般呵护。
终于到拆迁时刻,建筑师傅象征性地向墙面锤下。动土。在邻里注视下,母亲走到路中间,轻缓地展开那长长鞭炮,然后,点燃。
声音果然很响,鞭炮爆炸产生青烟和尘土起扬起来,弥漫整个巷子。听到母亲在身旁深深地、长长地透口气。
建房子绝不是省心事,特别对于拮据们。为省钱,母亲边看管加油站,边帮手做小工。八十多斤她在加油站搬完油桶,又赶到工地颤颤悠悠地挑起那叠起来人高砖。收拾完,还得马上去伺候父亲。
房子建将近半年,落成时候,都上大学。那房子最终造价还是超标,只听母亲说找三姨和二伯借钱,然而借多少她句话都不说。还知道,连做大门钱也都是向木匠师傅欠着。每周她清点完加油站生意,抽出赚来钱,就户户点点地还。
不放心这样母亲,每天下课就赶到工地。看她汗湿透全身,却直都边忙边笑着。几次累到坐在地上,嘴巴喘着粗气,却还是合不上地笑。
看到有人路过工地,她无论多喘都要赶忙站起身过来说话:“都是儿子想翻盖新房,都说不用,他却很坚持,没办法,但孩子有志气,也要支持。”
担心事情终于发生,高考前周那个下午,她捂着肚子,在工地昏倒。到医院查:急性盲肠炎。
赶到医院,她已经做完盲肠手术。二楼住院部病床上,她半躺在那儿,见进来就先笑:“房子已经在打地基?”她怕着急到凶她。
还是想发脾气,却听到走廊里个人拄着拐杖拖着步子走声音,还带着重重喘气声。是父亲。他知道母亲出事后,就开始出发,拄着拐杖挪三四个小时,挪到大马路上,自己雇车,才到这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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