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着说：是啊，说不定。
然后他说：要不这样，你挑小
搬，然后累
就休息，工钱算
半好不好？
眼眶下红，说：好啊。
开始就冲去挑最大包扛，是想着，拼命干和男人样活，让工头自己不好意思，待会儿给男人工钱。用力拉，真重啊，想着，这是祖宗们以前拉东西啊，原来祖宗就是这样给自己和子孙扛出条生路来啊。现在轮到。
大喊声，把东西扛在肩上，但女人就是女人，整个人
说：不能每天来要，你也不能每天给。
那人也犯难。
问：能帮忙装卸吗？爷爷、太爷爷、太太爷爷都是在这里装卸。
那人为难地说：他们都是男人，你是女人。他转过身看着个工头模样人，那人也过来，问：你有三个孩子啊？
说：是啊。
普公庙，连着原来演戏广场，加上旁边几座房子，现在都是纺织厂。听到里面咯吱咯吱纺织机声音，也不知道怎
开口，就坐在那门口。
坐着坐着，有人问。问人说是国语，听不太懂，就对他们笑，边笑边重复说着自认为国语：家里有五个人，需要赚钱。对方又说什，然后就走。就零零星星听懂几个词语：不缺，要申请……
听不懂就继续坐着。然后又有人来，又说些话，又听不懂，那人又走。
看着太阳点点往西移，想，要不换个地方试试。
三公爷庙现在是酱油厂晒场。庙里庙外，都放着口口缸，缸上还盖着个个斗笠。还是不知道怎开口，还是坐在门口，坐着坐着，还是有人问，说，还是听不太懂话。
看那工头还在犹豫着，就学着村长口气说：新社会不好饿死人吧。
那人笑着说：哪个社会都不能吧。
说：祖宗都在这里当装卸工。
那人笑着说：祖宗也是。
说：你听不到你祖宗说话，说不定祖宗已经和你祖宗说好，给留条活路。
……
走到码头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准备下山。片红霞下，群渔船正在归港卸货。站在那儿，想着，爷爷卖胭脂前就在这儿当装卸工，太爷爷也是，还有太太爷爷。他们是不是全部都走？如果他们在，看到和孩子快活不下去，他们会怎样？
正想着，有人用闽南语叫。不认识这人，但是他确实在叫：万流嫂你在这里干吗？
不认得他，但还是赶紧说：现在有三个孩子，只有两亩地。
那人本来正在卸鱼，随手抓起几条，就要拿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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