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最唠叨就是咱们这儿海。
讨
始转啦。
自有这样认识,爷爷活得特别有奔头,骑着三轮车,摇着拨浪鼓,用自己发明腔调喊着:胭脂——啊,水粉!胭脂——啊,水粉!见着俊俏小男孩,便要开心地停下来,咧开嘴问:哎呀,你是哪家崽啊?每天傍晚都要站到小镇最高石头上去,眯着眼,像仔细地打量着属于自己稻田样——好像整个小镇光着屁股到处跑男孩,都是他女婿候选人。
曾经在发呆时想象过阿母童年,想着想着,觉得可真是别扭。两三岁时候,爷爷就每天想着让她和不同人定娃娃亲,以至于到最后每次看到爷爷领着阿母走过来,有男孩子家人就赶紧让自己孩子躲进屋;阿母五六岁时候,爷爷就每天晚上给她个个分析不同男孩子家庭和性格……他甚至随身带着两个账本,个是胭脂水粉账本,个是小镇上所有适龄男孩子名册,每个名字下面,还写着他不断观察后做批注,遇上特别喜欢,爷爷还特意在上面用最上等胭脂把名字涂红。
爷爷魔怔持续十几年,于小镇来说,像是看部长达十几年连续剧。终于,随着阿母长到十六岁,大家都知道,故事高潮要来。
果然,阿母十六岁生日那年,刚开年,爷爷便把整个房子梁柱都刷遍漆;紧接着把厅堂家具全扔,换套全新海南黄花梨;最后把门楣那块刻有堂号石雕换,换成有镂空雕花,还描上大金字。
女孩子成年礼是不能请客,爷爷买堆粮油,家家户户地送,然后阿母十六岁生日过,爷爷拿出他名册,排好他认为等级,把小镇媒婆都叫来,分各自片区,各自撺掇去。
咱们这儿,结婚般都是靠相亲,相亲般上来就问:你是讨大海还是讨小海啊?
咱们这儿,人生就分为这两种。
这个问题很重要,想过不同人生人,生活是过不到起。你看咱们这儿,妻子叫“某”,找某过程,就是找自己过程。找不到自己前,千万不要找妻子,你找到某不是你自己,你们早晚会分离。
总说靠海吃海,其实靠海也不得不吃海,咱们这儿,土地被海水淹渍太久,红红,咸咸,除地瓜和花生,其他作物都不让活。咱们这儿,出生,大海就尖着嗓子问人们:你打算怎和相处啊?你打算怎活啊?咄咄逼人、唠里唠叨,成千上万年地念着,你仔细去听听,海水涨退,呼吸,潮水上来哗啦哗啦,下去哗啦哗啦,问都是这个问题。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