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溪很少有发烧经历,只觉得全身骨头缝里都在往外泛酸水样,乱梦团,根本就记不得前因后果,等到神智有些清明时候,隐约觉得身边有个人,他心里很害怕,弱势时候,对周遭切都充满戒心,想睁开眼睛看看是什人在那里,想聚集起身体里所有力量死撑。
可是那人身上有种特别好闻味道,淡淡,有点甜,清清凉凉,有只温暖手直放在他头上,很轻很柔。
乌溪奇异地慢慢放松下来,也可能是烧得有些糊涂,或者身体太过劳累,他竟产生种,和这个人在起很安全错觉,就像是小动物从杀机四伏林子里穿回到地下深深洞里那样,可以合上眼睛度过整个长夜,做个关于温暖梦。
等他彻底退烧,清醒过来,已经是天光大亮时候事。
景七闪下神,很快地反应过来,伸手在乌溪眼前轻轻地晃下,这才发现,他其实只是睁开眼睛,并没有真清醒,眼睛焦距都没有对太准,说完刚才那句叫景七心跳漏拍话以后,头往旁边歪,又神志不清。
将要破晓,小紫貂四仰八叉地在睡在乌溪旁边,景七却批件平安托人送过来淡青色长袍,睡意全消。
满头白发——坐在三生石畔。
他几百年游荡在阴间,规矩多少也知道些,比如生魂不得入内,比如路过他身边那些饮过孟婆汤死灵,都已经被忘情水洗得干干净净懵懵懂懂,绝迹不会记得他端坐三生石畔样子。
那乌溪前生,如果不是鬼差……就是勾魂使。
恍然间想起转生池处,那勾魂使说“因之故,坏你命盘,叫你无端辗转世间,受尽苦处,如今别无所偿,便倾尽修行,换你来世青丝”,逆转阴阳,有违天道,难道他是当真倾尽修行?
景七轻轻地抬起手,指尖点着自己眉心,好像那里还留着抹血痕似,半晌,才回过神来,坐在床边,神色复杂地望着躺在那里低烧少年。
“虽说是强买强卖,可毕竟也算欠你个人情……”他轻轻地摸摸乌溪头发,觉得这世间造化实在神奇,黄泉下相见,竟也能让他在茫茫人海中重新遇着。
景七宽大袖子坠下来,在小貂身上划下,小貂机警地睁开眼,见是他,又闭上眼睛,团成个毛球,往他袖子里拱拱,睡去。
景七叹口气,伸手捏捏自己鼻梁:“也就是还记得那些个前世今生牵扯,这世……这世尽可能保你平安就是。”他皱起眉,挑剔什似将乌溪打量番,撇撇嘴,“根筋小兔崽子,你说将来若不管你,以你这驴脾气能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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