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支箭像颗真正火种,在最黑暗地方,瞭望整个世界。
接下来段路相对艰苦,几个人虽然多少摸到点陷落地规律,相互之间也在漫长痛苦磨合中多几分默契,但陷落地也仿佛准备和他们撕破脸。
长途跋涉中,他们遭遇无数懵懂间被钉在原地木头人,端是形态各异、众生百态。
同是陷在虚假悲伤里,有些人大哭大闹、大喊大叫,有些人则像祥林嫂样喋喋不休,反复车轱辘话。而随着他们渐渐深入,陷落地终于撕开阴沉寂灭假象,对外来者们亮出,bao躁攻击性。
攻击他们不是别,就是那些被陷落地吞下去人。
无所保留,这路走过来,褚桓发现南山目光不管往哪看,好像都总留着线视线在自己身上——这并不是他错觉或者自作多情,经常有时候,他无意中皱眉,连自己都没来得及察觉到,南山已经仿佛后脑生眼样回头来问。
褚桓不知道如果他也像袁平样肆无忌惮地脱口句“累得抬不动腿”,会不会搅合得南山连觉都睡不着。
有时候这种牵绊经常让褚桓精神紧张,他想,要是当时围山怪物来得慢点,要是袁平那个多嘴多舌王八蛋没有自作聪明地告密,说不定此刻在这里就只有他个人。
不过要真是那样……褚桓设想下,心说他大概会揣着张南山立拍得照片,跟电影里准备去见林肯兄美国大兵样,时不常拿出来看眼,然后指不定就悄无声息地死在哪里。
好像也有点惨。
这时,褚桓关于陷落地猜测,有两点得到证明。
第,被吞噬人并不是被“它”吃掉,而是由“它”豢养。
第二,“它”将这些人意识困在某种情景里,是为将他们变成自己部分。他们是“它”帮凶、身体、武器。
走到这步,四人发现“是否唤醒这些被吞噬人”已经不是什哲学问题。
被吞噬人就是陷落地攻击他们工具,它养着这些人,敢情就是把他们当成
农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时候,时而会直起腰来望眼远方,像个简单而神秘仪式。
好像远望是能给人带来力量。
褚桓突然奇想,回手抽出根箭,箭尖在族长权杖上燎着,他坐着没动,背靠弓弦,送身体拉开半人多高大弓,仰面而不倒,腰折成个不可思议弧度,箭指暗沉得苍茫无边天空。
会挽弯弓如满月——
那羽箭呼啸着冲上最高点,又在完全烧尽之前落下,火光到处蓦地撕裂陷落地里可怖阴影,影影绰绰地露出那被遮挡住、真正长天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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