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桓脚步顿顿,从裤兜里摸出张餐巾纸,三折两折,又在袖口处抽出根钢针,徒手弯折,插进餐巾纸里做固定,飞快地制作朵简易小白花,别在领口。他对着窗玻璃,整整自己黑色西装外套,完成这个“上坟”造型,这才迈步走到老人病床边。
褚桓:“褚爱国先生……”
褚爱国浑浊眼睛瞪,时间居然瞪出点慑人精气神来:“什表情?你……你给喜庆、喜庆点。”
褚桓低头看看自己装束,弯下腰对养父说:“这不是正要与世长辞呢,喜庆像话吗?”
“怎不像话,活着喜庆,死也喜庆。”褚爱国每次呼吸,胸腔都发出可怕声音,好像肺已经漏,他吭哧吭哧吃力地说,“不听‘谁谁谁永远活在你心里’那套词,那不成钉子户吗?将来把儿媳妇往哪搁啊?”
凌晨,褚桓把灰烬扫成堆,又踩着凳子趴在大衣柜上看眼,找到猫咪已经冰冷僵硬尸体——它昨天破例上他床,看来确实是出来告别。
楮桓挽着袖子,在满是尘土衣柜顶上趴会,心里说不出是什滋味。忽然,他手机响声,他拿起来看,是条来自护工发来短信:“到点,来和说拜拜吧。”
褚桓和五十多岁护工女士并没有雇佣以外不正当关系,这条没头没尾信息看就来自于褚爱国,那老家伙又不知怎摸走人家电话。
褚桓换身黑衣服,整理好行囊,然后翻出个旧鞋盒子,把猫放进去,用纸灰盖住它身体,只剩个圆溜溜脑袋露在外面。
他将猫埋在楼下大松树下,而后把帽檐压压,在路边拦辆出租车,去医院。
“您这份心操得真是来日方长,您那儿媳妇还不知道在哪位女同志肚子里呢,”褚桓顿顿,妥协说,“那您打算听哪段?”
褚爱国:“噎死爱肚那段。”
褚桓花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这“噎死爱肚”是个什肚,他叹口气,感到十分忧郁,试图和褚爱国讲道理:“爸,那是结婚用。
他要去探望褚爱国。
嗯,最后面。
褚爱国是个奇人,别人都说他长得像说相声马三立先生,这说人多,褚爱国就成马老先生粉丝,没事抱着个小收音机听,说话口条和语气也并跟着学过去,成个开口能以假乱真超级明星脸。
褚爱国病房是单间,褚桓进去以后回手带上门,正要往里走,便被病床上干瘦如僵尸老头子喝止。
老人虽然声音嘶哑,却自有番慢条斯理悠然自得:“哎——等等,你行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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