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镇偏头看眼墙角碎瓷片,心里总觉得可能要出点什事,可是想半天也没想出来,只好对顾昀道:“们这边出事,恐怕京城又要变天。”
顾昀“唔”声:“劳烦重泽兄往北疆发封急召,叫沈季平过来趟,要调整四境部署,还有陈……”
他说个“陈”字后突然戛然而止,姚镇疑惑道:“谁?”
“没谁。”顾昀摇摇头,“去吧。”
长庚乌尔骨还系在陈轻絮身上,他不太想烦她分心。
顾昀心里忽悠沉,片刻后他忽然意识到什,带着几分茫然低头看眼眼前模糊不清药碗。
他没有惊慌失措,因为早知道会有这天,可是时间也难以全然接受——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迟早有天会死,真到闭眼时候,大多数人也还是不会那心甘情愿。
乱哄哄两江驻地前,来势汹汹敌人已经撤退,而敌袭警报仍未解除,尖锐哨声依然在四下回响,可是听在顾昀耳朵里,那声音却像遥远线唏嘘。
他世界模糊又安静,桌上黑墨白纸落到他眼里,就只是两团边界模糊色块。
顾昀在桌边动不动地坐足足有刻光景,然后下意识地握住先帝留给他那串珠子——说来也是奇怪,顾昀久在边疆,又时常四处奔波,日常免不磕磕碰碰,穿珠子线断过好几次,但每次又都无例外地能失而复得,到现在,线已经换过三次,珠子却颗都没丢,依然凉凉地凝着层水气附在他有点突兀腕骨上。
当天傍晚,紧急战报就送抵京城,李丰连夜派人到护国寺把长庚揪回来,整个西暖阁再次站满朝中重臣。
长庚眼皮直在狂跳,回宫路上就总觉得出什事,心里七上八下,别人将前线战报递到他手里时候,长庚屏息凝神,足足将那封短短战报翻来覆去地看七八遍——确准这是顾昀亲笔手书,简洁明,字字端正有力,至少写这封折子时候,那
……像是那个疼他又害他人真直在看着他。
顾昀被那木头珠子硌,总算回过神来。
他没有声张,从怀中摸出应急琉璃镜戴上,随后屈指在药碗上轻轻磕,将那碗磕个四分五裂,顾昀将碎片收拢到起扫进墙角,转身坐下,面不改色地将份折子和份调令写完,而后叫人去送信。
姚镇正好跟着传令官走进来,抬眼正看见顾昀脸上镜片,疑惑道:“怎,大帅那药还没顾上喝吗?”
顾昀如今唇语已经读得十分利索,若无其事地回道:“没留神把碗摔——算,不用再重新熬,不打紧,就算全瞎也收拾得这帮洋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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