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两鬓斑白,目中凶光丝不露地内敛入心,辽阔旷远歌声也早已经蒙尘,哼唱不过两句,依稀是旧词旧曲,声音却已经沙哑不堪。
他举起腰间酒壶,和着壶嘴铁锈味灌口浊酒,面部紧绷地盯着远处飞来条影子,那与猎鹰同行黑影转瞬到近前,竟是部鹰甲,比玄鹰更大、甲胄更狰狞,往来呼啸带着尖锐鸣叫,落在现任狼王面前,双手递上把不知什材料做成金色小剑。
加莱荧惑伸手将那支小小金剑拿起,将酒淋在上面,原本光滑箭杆上竟缓缓地显露行十八部落文字,卷曲修长字迹绵延在烈酒之下,写是“请狼王先行步”。
加莱荧惑深吸口气,本以为终于到这刻,自己会满心狂喜。
然而没有,他才发现,原来这多年过去,仇恨已经快要将他掏空,哪怕翻盘在即,他也忘记该如何欢笑,现任狼王仰望着头顶长天,阳光让他有些眩晕,像是无数双死者眼睛,仍在死死地盯着他。
。那玄鹰比马快不知多少,提前数天赶回玄铁营驻地。
何荣辉那火药桶当场就炸,带人直闯西北都护所,恰恰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列队于龟兹国沙虎缓缓离开驻地,抬头将黑洞洞炮口指向东方。
搀和进来多方人马人事已尽,只听天命。
可是这次,天命似乎完全抛弃气数将尽李家王朝。
乍暖还寒塞北荒原上——
“到时候。”他几不可闻地轻声道,在千军万马鸦雀无声中抬起只手。
继而狠狠放下。
灰狼引颈长嚎,奔腾而下,爪牙向南。
终年苍翠不去,暖风呜咽南洋诸岛——
是夜,宁静而简陋港口中缓缓驶入艘通体纯黑大船,尚未停稳,群披甲执锐者已经自打开舱门
绵延丘陵脊背弯出温柔弧度,野花跃跃欲试地露出此起彼伏花苞。
灰狼群站在高处,猎鹰呼啸盘旋,沾满油污与风尘旗子与兽皮同猎猎抖动,长天苍青,后土玄黄,而密草深处,有千军万马。
寒铁与机械轰鸣中,突然传来段沙哑缱绻歌声。
“最洁净精灵,天风也要亲吻她裙角,众生唱和俯首,跪在她歌舞地方,来年有成群牛羊,有草木茂茂丰润,鲜花成毯,铺到天山尽头,来年有长生天与常绿草啊,野兔出洞,野马缓缓归——”
晃已经五六年,当时腔激愤下贸然直逼雁回镇北蛮世子加莱荧惑,已经继承十八部,成真正狼王,关外西北风在他脸上留下深如刀割痕迹,几千个日夜反复雕琢他面容,仇恨与怨念反复浸泡着他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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