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庚比普通少年长得早,同龄人中身材高大,纵然骨肉未丰,个头却已经快要赶上他那小义父,这微微抬头,就看进十六眼里。
十六其实长双很典型桃花眼,只有他眼神涣散地四处乱飘时才看得出,因为当他目光凝聚起来,那双瞳孔里就仿佛有对云雾轻笼深渊,叫人看不清,黑沉沉。
长庚心里又是悸,他放低声音,刻意叫自己平时不大常用称呼:“义父,怎?”
十六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孩子家家,不要老想着当英雄,英雄有什好下场吗?你只要辈子吃饱穿暖,睡醒不愁,那就是最好日子,哪怕拮据闲散些,也没什关系。”
沈十六装聋作哑时候多,难得说几句人话,却开口便泼长庚冷水。
。”
沈氏兄弟平时非常没大没小,做兄弟不敬兄长,兄长也把兄弟宠得没有人样,天天从早吵到晚,可感情是很好。
长庚从未听见十六用这种生硬口气说过话。
他生性敏感,不明就里,深深地皱起眉。
沈易牙关绷紧下,意识到长庚在观察他,勉强收敛住情绪,笑道:“算失言——不过诽谤朝廷难道不是茶余饭后下酒菜吗?不过随便说说。”
他个半聋半瞎残废,自然是胸无大志,锐气全无。可是这种得过且过丧气话,少年人如何听得进去呢?
长庚心里有点不舒服,因为感觉好像被他看低,没好气地想道:“都和你样混日子,将来谁养家糊口?谁照顾你吃饭穿衣?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避开十六手,敷衍地说道:“别乱动,小心热粥烫着你。”
长庚察觉到气氛尴尬,便机灵地岔开话题,问道:“那从北伐到西征中间十年里,玄铁营归谁管?”
“没人管,”沈易道,“北伐之后,玄铁营度沉寂,走得走,死得死,还在军中老人们寥寥,也大多心灰意冷,十几年过去,当年精兵早就换代,多年装备未曾更换,也都老化得不成样子,直到几年前西域叛乱,朝廷没办法,才让安定侯临危受命,重启玄铁营——与其说是顾帅接管玄铁营,还不如说是他在西域重新磨出批劲旅,你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学学他现在字。”
长庚愣:“难道沈先生看见过安定侯后来写字?”
沈易笑道:“虽然罕见,但坊间也偶尔流出来两幅,都自称是真迹,反正是真是假也看不出。”
他边说,边吹着白气,端饭菜上桌,长庚很有眼色地上前帮忙,当他端着粥与沈十六擦肩而过时候,却被那病秧子伸手抓住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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