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妈虽然没有直说,可这样走,不就是死吗?
人怎可以寻死?那多……多丢人呢!
宋老太拼命地思考着该如何阻止她,努力让自己剧烈起伏呼吸渐渐放缓。
她现在短期记忆差得要命,几十年前事却反而像是河床下面石头,随着水面渐渐干涸而显露出来。
宋老太个字个字艰难地往外蹦,试图让自己咬字更清楚点。
宋老太睁大昏花老眼看麻子妈会,而她连表达能力也受到限制,明明有话想说,却怎也理不清顺序,只能任它们拥堵在僵硬舌头下面。
麻子妈平淡地解释说:“您看,父母早不在,男人死,现在连儿子也没,没有亲人。自己又是这个模样,本来就没什劲,活着也是给人家当拖累,但是以前总是想,要是不活,三儿和谦儿他们吃那多苦不就白费吗?所以直不敢死,前两天大姑姐来趟,跟说这房子值不少钱,这倒提醒,这条老命还值套房子钱呢,要把房子留给那俩孩子。”
宋老太吃力地说:“你瞎想什呢?”
“没瞎想,就是想挑个好地方,走以后,让别人找不着。”麻子妈轻快地说。
似乎生命对她而言,已经成种痛苦背负,这使得她奔赴死亡过程格外轻快。
“七八岁时候,正赶上闹日本兵,他们就在城西边有个大本营,进进出出还有好多日本娘们儿,三爷他们家就住在那边,大人不敢走,小孩倒是没人管,爷就让去给他们送粮食。其实管也不怕,妈生五个闺女,那会都叫丫头片子,丫头片子不值钱,活个死个,除亲娘,谁在乎呢?”宋老太看着麻子妈,殷殷地说,“当时年纪小,也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日本兵会杀人,来回走多少趟,可就真没碰上过什事,爷都说命大。”
麻子妈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下。
宋
麻子妈说到这,转头问宋老太:“大姐,您跟起走吗?”
宋老太连忙摇头,含含糊糊地表达:“可不敢,在们老家,谁家老人这样,那让人家怎戳你们家后辈儿孙脊梁骨啊!”
她话说得急,麻子妈听好几遍才明白,随即,她笑起来:“您想得太多,老姐姐,咱们住这地方,出来进去,谁认识您是谁啊?楼上住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您认识吗?谁戳得着谁脊梁骨呢?”
宋老太反驳不出,她伶牙俐齿被场大病崩碎,现在别人就是当面骂她,她都反应不过来该怎回话,急得满脸通红。
麻子妈笑起来:“您慢慢说,不着急,咱们姐俩现在都是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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