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苦恼麻子妈以后怎办。
还得去把麻子尸体领回来,他洗不脱麻子身上罪和苦难,唯能做,也就是把他留在人间这个念想打理干净,好好安葬。
背负得太多,他死不起。
魏谦依然阴沉麻木地过他日子,每天去乐哥夜总会里当他打手,拿着乐哥钱,把自己心里日渐增长憎恨讳而不言地藏起来,只在夜深人静时候,个人睁着眼看着天花板,遍遍地提醒自己,他迟早有天要乐晓东命。
然后强打精神地去和三胖商量,怎办麻子后事,要不要告诉麻子妈,什时候去接她出院。
长得真慢啊——魏谦垂下眼看着他喟叹。
而后他把烟掐灭,弯下腰,小心地抱起小孩放在床上,像往常样,关灯起躺上去。
突如其来黑暗有种极强大力量,几乎是瞬间就击垮他强撑坚强和自以为麻木。
魏谦睁着干涩眼睛想,他是个婊子养臭流氓,连手养大亲妹妹都不愿意和他在起,他这样人活着,还活得这艰难,根本就连点价值也没有。
活什劲呢?
自己动作,谨慎地观察大哥是不是烦,发现没有,他就试探着更小心地靠近,最后,魏之远搂住魏谦条胳膊。
他发现大哥没有反对,又试探着把自己挤进魏谦怀里,把头靠在他身上,嗅着他身上有些刺鼻烟草味。
“……麻子没。”魏谦忽然开口说。
魏之远抬起头,看见魏谦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地板上,直觉他话不是对自己说——魏谦不管自己怎称呼,从不对他和小宝直呼“麻子”,都是“你麻子哥”。
所以魏之远识相地没吭声,静静地听。
只有寒假放假在家魏之远安安静静地陪着他,好歹是个会喘气活物。
只有魏
还不如死算。
魏谦生于冬天,腊月月底,此时日子还没到,也就是说,他还没满十七周岁。
他没活到大,却先想到死。
当然,尽管这想,魏谦依然没死。
死可不是个念头闪过、说去就去那容易事,他就算不愿意活,也万万不敢死。
魏谦把他揽得紧点,男孩温热体温给他难以形容慰藉。
这句话过后,魏谦就再没声音,他倾诉不出。
苦难磨钝他神经,他早就失去真实地表达自己感受能力。
等魏谦抽完身上所有烟,才想起魏之远来,小孩已经像个无尾熊样抱着他胳膊,靠在他怀里睡着。
魏之远开始有点抽条,脚先长起来,接近大人型号,但骨骼依然稚嫩,站起来不矮,缩起来却依然是小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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