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潜铁石心肠地任她叫唤,眼皮也没掀。
水坑默默地在旁边抹会眼泪,很快就发现哭也是白哭,师父不知去哪,这里只有她和三师兄两个人,连告状地方都没有,于是
同时,木椿真人还给他留个不大不小尾巴——嚎得上气不接下气水坑。
以水坑目前智力,还不大能理解发生什事,她饿得前心贴后心,先是到处寻找师父,找不到,只有个师兄,师兄还不肯理她。
就算她天生皮实,没什小性子,到这刻也终于不堪忍受,水坑发觉自己哭会也没人管,便只好自力更生,泪流满面地抱起师父变出来木剑啃起来。
等程潜回过神来想起她时候,她已经利用仅有五颗乳牙,将木剑侧啃出好几个坑。
天妖口乳牙也生得这样刚烈,果然不同凡响。
天光渐次透过云影,山谷中长烟荡然空。
程潜在原地跪不知有多久,不知道自己该怎爬起来,起来又应该去哪。
他脑子里会是大雨夜里师父为他遮雨情景,会是扶摇山上师父摇头晃脑念经情景,会满脑子扶摇木剑自顾自地联系在起,不管他想看不想看,都在那里来回演示。
最后,都落在片莽莽苍苍世道上、茫然失怙措手不及。
程潜就像只刚刚提心吊胆地试飞圈雏鸟,满心欢喜地想要回来讨个称赞,却发现自己窝已经没,而从今往后,他就算能通天彻地、翻云覆雨,也再讨不到他想要那份欣慰称赞。
程潜连忙撑着酸麻膝盖,踉跄下方才爬起来,掰开水坑嘴:“吐出来!”
水坑冲他吐两片木屑:“啊啊!”
然后她被师兄拎到条河边,给按着脑袋强行漱口,水坑有生以来第次直面三师兄“无理取闹”面,顿时不干。
程潜瞪她眼:“不许哭。”
水坑尖叫着抗议:“啊啊啊!”
程潜不想承认自己害怕,他认为自己只是孤独。
这时程潜才发现,他太需要个仇人,只要有那个仇人,他就能在未来十年、二十年乃至生时间,都为自己竖立个清晰而强大方向,他可以从仇恨中汲取无边力量,靠着这种力量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可是没有。
师父似乎已经看透他,预料到他在最无助时候会本能地选择什,因此防备得滴水不漏。
木椿真人与蒋鹏,与那不知名北冥君师祖,与什四圣五圣恩怨,他没有透露个字,所有故事都被他塞进个铜钱埋进土里,连点可供仇恨生长渣都没有给程潜留下。用心良苦地逼着他丢掉所有拐棍,哭完自己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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