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来低着头蹭到费渡身边,脚尖踢踢地面上小石子,抓耳挠腮地说:“费爷,婷婷托打听……咳,这他妈都什事!二叔因为这事要调岗,提前退居二线,们家今年犯太岁吗?”
费渡隔着几步远,望着王秀娟,忽然问:“你找到那条灰条领带吗?”
张东来愣:“什?”
“不用找,那条领带现在就在市局,”费渡说,“上面有被害人何忠义血迹和你指纹,是有人从你车上捡到后举报。”
张东来张着嘴,瞠目结舌半晌,锈住脑子终于“嘎啦嘎啦”地跑完漫长反射弧,隐约听明白费渡话,他呆若木鸡地伸手,把从额前支楞出去头发捋到脑后,发出声简短有力感慨:“操!”
因为态度殷勤陌生男子并不可怕,可怕只有穷酸与不体面。
女孩激烈反应给他招来顿臭揍,这倒没什,偏偏那个人就在旁边看着,冷静地拉架、头也不抬地劝阻,好像从未见过他。直到那刻,何忠义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丰年大哥或许真并不想有个他这样同乡。
他们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自己原来更像个泥点子,甩在人家尘不染白衬衫上,洗都洗不掉。哪怕对方事后非常敷衍地塞给他款新手机。
何忠义想,等把那些钱都还完,就不再联系吧。
有次送货时候,他远远地看见丰年大哥和他朋友们在不远处谈笑风生,这次,他主动避开他们,没有上前讨嫌,偶然听说他们打算去个名叫“承光公馆”地方暖场。
费渡拍拍他肩膀:“让婷婷别打听,及时止损吧。”
“慢着,等等,”张东来有些晕头脑胀地摆手,“你是说那……那谁,偷领带杀人,还要栽到头上?你是这个意思吗?”
费渡不予置评地看他眼。
“不是,不可能吧?对他——赵浩昌,还不够意思吗?就凭他在荣顺资历,你们项目轮得着他?还
何忠义尸体盖好白布,被人抬出来。王秀娟眼眶瞬间充血,膝盖软坐在地上,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凑过来,想把她架起来。
她浑浊眼泪顺着眼角横流而下,浸染到花白鬓角,抓住身边个人袖口:“教他待人要好,做人要实在,是教错吗?”
谁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只好致缄默下来。
王秀娟文化水平有限,鉴定书基本看不懂,陶然只好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之后请她坐下,条条念给她听,逐字逐句地解释,解释完句,王秀娟就木然地点下头。
她并不嚎啕大哭,只是悄无声息地坐在边,流着漫长而绵延不绝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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