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翡没料到给钱还不算完,顿时好生发愁。
别说曲子,连山歌她也没听过几首。那毁容歌女面带愁苦,唱什都凄凄惨惨,实在不是什半夜三更好消遣。她正琢磨怎说才不让人察觉出自己不爱听来,谢允便收笔墨走过来,插嘴道:“小孩子家听不出什好赖来,夫人也不必跟她白费嗓子,说个热闹点故事哄她早点去睡觉算。”
周翡:“……”
她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什时候又得罪谢允次,因为这句听着还是像讽刺。
那歌女见他们这样客气,有些受宠若惊,想想,便轻轻地压着嗓子说道:“既如此,与二位说段时事吧,道听途说,不见得是真,博诸君笑——近日来,听闻南北交界之处,着实出几件大事,还
二十年前,中原武林人才辈出,正是极盛之时,多少绝学重现人间,多少逸事到如今仍叫人津津乐道……”
周翡被他三言两语说出身战栗鸡皮疙瘩,谢允手中笔杆却突然在桌上画,那半干小山被他涂成团,他话音倏地转:“可是这个群星璀璨时代太短命,阵风工夫就过去。山川剑与南刀先后亡故,枯荣手失踪,北刀封刃,纵然有令堂这样后人,却也为风雨飘摇四十八寨繁杂庶务所累,这些年都没什进益,日后再向前走步,恐怕也不容易。沈天枢穷凶极恶地袭击霍家堡,想吞下天下奇功之心昭然若揭,也是因为他想再上层楼——只可惜,能想出这种馊主意和脏手段,看他还是拉倒吧。”
他手松,任凭裂缝旧笔杆摔在桌上,“啪”声。
周翡心里跟着跳。
谢允接着低声道:“大盗移国,金陵瓦解。山岳崩颓,既履危亡之运;春秋迭代,必有去故之悲……你说是天意还是人为?”
这时,瞎子琴音正好停片刻,谢允话音也就跟着停住。他目光转,好像顷刻间就从方才盘点古今中走出来,从怀里取出点零钱,递给周翡道:“看那两位也要收摊,替送他们程吧。”
周翡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纳闷道:“你自己不是还贫困潦倒写小曲呢吗?怎走哪儿在哪儿仗义疏财?”
谢允摆手道:“身外之物、权宜之计,不能没有,但也没那重要,不如红尘相逢缘分珍贵,拿去吧。”
周翡当即被这酸唧唧腔调糊脸,意识到谢公子确乎是个称职小曲话本作者,抓过零钱,又倒杯茶水,给那唱哑嗓子歌女端过去,说道:“姐姐,你歇会儿吧。”
歌女忙起身道谢,颇为拘谨地收她递过去钱,小声道:“姑娘既然给赏,便点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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