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掌柜陡然将手中酒碗一摔,指着纪云沉对殷沛道:“你当年突然不告而别,可知他是怎么找你的?他就差将三山六水每个石头缝都翻个底朝天了!后来你去而复返,我见你神色阴鸷,眼神不对,几次三番提醒他要小心,这小子偏不听,怎么样?中山狼咬一口疼吗?被迫自断经脉好受吗?”
这边本来好好地回忆着峥嵘岁月,突然吵起来了。
周翡、谢允、吴楚楚三个人完全接不上茬儿,只能大概从这吵吵嚷嚷中拼凑出一点真相——殷沛无意中得知殷家庄覆灭和纪云沉有关系,因此愤而出走,在外面不知遇到了什么,总之被青龙主捡去了,每天学习怎么做一代魔头。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心术不正”这方面果然是天赋异禀,初出茅庐,就成功暗算了纪云沉,害他自断经脉。
纪云沉腾一下站了起来:“都休息够了,我送你们出去
,说不定武功还在李徵之上。殷闻岚既然受了伤,那么跟他动过手的人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北斗不太可能一边设局,一边赔本打前站。
纪云沉灌了自己一口米酒,却没答话。
花掌柜忽然大声道:“兄弟,到了这地步,你还护着这小子!有什么不能说的?不错,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年害殷大侠的人不少。这些年我们兄弟隐姓埋名,就是在追查当年的真相,催逼殷家庄投效伪朝的北狗算一个,当中又有不少跟着他们浑水摸鱼的无名小卒,那便不提了。除此以外,还有一方也是主谋之一——殷沛,你可听好了,就是你认的那好干爹!”
周翡以为殷沛又得跟让人踩了尾巴的土狗似的,跳起来狂吠一通,谁知殷沛却紧紧地闭了嘴,除了阴恻恻地看了花掌柜一眼,什么都没说。看他的神色,竟然好像不怎么意外。
花掌柜冷笑着用仅剩的手掌拍了拍纪云沉的肩头,说道:“瞧见没有,现在你看明白自己养大的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纪云沉两口把一碗米酒灌进了嘴里,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得太快,他从眼眶一路红到了额头,额角的筋张牙舞爪地露出形迹来,几欲破皮而出。
花掌柜恨声道:“这傻子满心愧疚,二十余年来没睡过一宿好觉,发誓再也不跟人动武,除非手刃仇人——还要星星不敢给月亮地养大了这个白眼狼。”
殷沛冷笑道:“怪就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吧——敢问花大侠,你要是知道养父就是害死你一家的人,你还能继续装孝子贤孙吗?”
花掌柜不待见他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了,慈祥的胖脸上硬是绷出了些许怒目金刚的意味:“我哪儿有这能耐?我看你这一套倒是做得十分熟练,真是英雄出少年。”
纪云沉喝道:“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