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她以后人生还长着呢,回头来得及,她也信,想试着磕磕绊绊地把命运掰回正轨。
她知道后悔。
她那时才真正踏下心来读书,幻想有天出去,能重新走进考场,带着录取通知书回去看老头,告诉他:“师父,走几年弯路,现在回来,您还要吗?什叛出师门事,都不作数,好不好?”
“甘卿!”喻兰川心惊胆战地看着她无知无觉地往嘴里塞着面,三两口,快把那碗盐沏面汤喝光。
可是哪有那多归路呢?
五地来回,他不在时候,就留下汤底让们自己给客人煮,配方是买断,别地吃不着。”
甘卿听着相逢不识故人讲故事,听出点别样滋味,忍不住笑笑:“您那会就有买断知识产权意识啦,够前卫,花多少钱?”
“两万。”老板冲她伸出两根手指头,“差不多小十年前——不便宜吧?”
甘卿边附和,边心想:没想到老头还有这笔外快。
老板絮絮叨叨地说:“说是有个小闺女,上高中,之前择校费就是他没提前准备好,临到头才抓瞎,让孩子上个破高中。大学可不能再这样,学费生活费都得提前存好,有备无患,万再考不好呢?三本也得去读啊,就是三本学费高,两万都还不够呢。”
知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暂。
然而,
然而。(注)
甘卿捏着筷子手陡然紧。
“后来有天,突然就辞职不来,”老板说,“大概是小孩要高考,学费攒够吧。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你说这老头子,还没考就咒孩子上三本。”
他那不服管教小姑娘总也不肯踏踏实实地坐下来念书,他操心得要命,又不知道能帮上什忙,只好打两份工,努力给她攒学费,预备着最坏结果。
可是没防备,最坏之后还有更坏。
她用血把自己青春年华涂得塌糊涂,浑浑噩噩,直到疯疯癫癫狱友用灵魂把几本教科书捧到她面前,才从这场噩梦里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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