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衡却仿佛是个幻境。
东衡城坐落在东衡三岳山脉侧,依山而建,眼看过去,数不清这城究竟有几层。
牛马只能走特殊小路,轨道铺得到处都是,微型腾云蛟样小蒸汽车在轨道间来回窜,另边是肆无忌惮修士大白天御剑而过。从下往上看,视野只能望到山腰,再往上都被蒸汽泡得云山雾绕,只有五颜六色灯光落下来,晨昏不辨、昼夜不分。
皇城居高临下地俯瞰东岳城,夜间灯火通明,像只伏在山川间巨大神兽。
庆王妃——那位余家湾出身皇孙娘派人迎候到城外,路将赵家人接进来。此时假扮赵檎丹徐汝成头上给戴雪白面纱,两排个赛个漂亮侍女低眉顺目地等着扶大小姐下马车。
俩这天什都没干,听宿。
有人反复哀求太岁,千万不要让陶县变回以前。有人希望太岁能再显次灵,弄几个大雷劈死这些丘八。有人在夜深人静时胆大包天,大骂三岳山,“大逆不道”地诅咒所有修士……幸亏破法之内他声音传不出去。
奚平听得目瞪口呆,他在野狐乡五年多,在各种人命运里沉浮过。能把他神识拽走人自然各有各惨,却都有副麻木紧张逆来顺受面孔,他从没听到过这多愤怒。
好像陶县禁灵,驱走仙尊们身上灵气,也驱魅。人们默不作声地观察着那些修士,发现那些人竟然也是肉体凡胎后,好像终于意识到,诸多天灾,都是人祸。
“几年前大宛内乱,也是从苏陵场刺杀开始。谁杀、杀谁都不重要,只要将‘不敢怒’‘不’字拿掉,大堤就会溃千里。”支修低声叹口气,“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要没有陆吾面具帮他撑着架子,徐汝成早被这排场震露陷,恍恍惚惚地下马车,脚踩在东衡土地上,无形灵气从他脚下蔓延开去。
徐汝成激灵:东衡大街上居然都画满法阵!
“冷静,”奚平提点道,“你鞋上有点金手护持印。”
他最后句话音没落,忽然若有所悟,破法中缕神识骤然消散,回玄隐山。飞琼峰阴沉沉天上骤然响声炸雷,旁边锦霞峰上看丹炉弟子哆嗦,炉仙丹废。
奚平直觉不好,心说这怕是要出事。
在他心烦意乱中,第二天——九月初三,赵家人背着他们那移动秘境,抵达西楚国都东衡。
奚平还是小时候跟外祖家人去过东衡,如今跟着徐汝成故地重游,几乎不认识。
在陶县,百姓日常所能见到最先进东西就是蒸汽锅炉,绝大多数人还在从井里挑水喝。坑坑洼洼土路别说汽车腾云蛟,马都崴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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