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却又听他虚弱地笑道,“欠几顿打都给你记着呢——林师兄,劣徒无礼,做事还不知轻重,烦你费心看护。”
奚平眼泪又憋回去,这才想起他挟持林大师缕神识,还没给人放回去呢。
完蛋,他当面喊人家“林炽”,背后说人家“娇羞”,见面先骗血……林峰主怕不是得告他万字状?
被奚平扣在转生木里林炽能借奚平灵台听见支修声音,花比别人慢倍时间才回过神来,结巴道:“支、支将军?”
“他身上有照庭片碎片,能勉强借着照庭看眼,”支修道,“此地好像不再受三岳灵山约束……方
发,神识却前所未有自由。
五年前,他记“共此时印”盖在自己方才筑成灵基上,差点把自己盖个魂飞魄散找不回来;而此时,他几乎可以自由地将神识探出去,以世上任何棵转生木为载体。
他眼能将整个陶县收进眼底,看峡江与陶县外群山都觉得心惊胆战——大江如沟渠,他掌就能截断,山也好似纸糊……难怪当年师父那剑将东海都搅沸。
万事万物在他眼里,全都变得那样脆弱,奚平甚至不敢使劲踩蛇王仙宫汉白玉地面,做贼似踮着脚蹭几步,听见支修说:“……顺拐。”
照庭碎片就悬在奚平灵台中、太岁琴上——那是别人道心高悬地方,奚平没有道心,只有师尊缕虚弱神识逗留在碎剑里,直镇着他没有边界神魂。
“师父,”奚平说话间,心念动,已经离开蛇王仙宫,落到十七里镇大街上,天已经黑,仙宫门口亮起路灯,迎面正有个锢炉匠要收摊,瘸拐地挑着小担子走来,路盯着他看,“有人在看,他是……能看见吗?”
奚平已经太久没被人看到过,别人看他,他便目不转睛地看回去,俩大老爷们儿当街大眼瞪小眼,气氛时有点诡异。
锦衣青年长副张扬夺目面孔,颜浓而骨利,眉目间天生带着几分骄狂,跟“温润敦厚”什不挨着。锢炉匠属于“街挑子”,是下九流手艺人,要是平常,别说盯着看,他碰到这种鲜衣怒马少爷都是要躲着走。可不知为什,锢炉匠总觉得眼前人说不出熟悉,看着那张把“脾气不太好”吊在眉梢脸,他心里非但没有畏惧,还无端升起点委屈,不留神撞在路边树上。
那棵转生木却在他撞上来时变软,轻轻地托他下,锢炉匠吃惊极,再回头,锦衣青年已经消失在水雾弥漫夜色里。
“为师也在看着你。”支修说句话要歇很久,尽可能地省力气似,句话差点把奚平眼泪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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