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诚响道:“所以直怀疑她是个树妖。”
奚平:“……”
阿响算是转生木领着入玄门,所以她不觉得“草木有神通”是什稀奇事。
其实所谓“妖怪”只是民间幻想,世上最接近“妖”,应该是蜀人豢养灵兽,普通草木禽兽是不可能“修炼成精”—
奚平:“……”
会还嘴!
他俩缘分很奇妙,方面纠葛很深,能跨越生死;另方面关系又很薄,只有块寸余转生木板维系,叙起旧来,自然也写不下许多离愁别绪。无论是流浪在宛阖正邪夹缝中,还是辗转于峡江两岸众生里,都重逾千斤,轻飘飘话带不动。
奚平言以蔽之:“闭关来着。”
魏诚响:“主要在百乱之地活动。”
像东海怒涛样咸。
恍惚间,他被咸腥海风卷起,卷回到千丈返魂涡间、不见底无渡海底,在叶中,被补天剑割破手心。
那里,群魔末路,圣人背信,劫钟不知为谁而鸣。声巨响中,菱阳河满波歌与飞琼峰漫天雪俱往矣,他在锦绣丛中步踩空,摔在峡江边、荒村里,摔成个八瓣孤魂野鬼……搅在凡人堆里,与他们充斥着腌菜味魂灵难分难捡。
他想起来,他不是秋杀那样大妖邪,差远,他不配相提并论。
他只是个不着调少爷,生在金平城西丹桂坊,永宁侯府深院中。
转生木“沙沙”作响,魏诚响慢慢地收起情绪,讲起大宛变化与澜沧山下晚秋红。
奚平很少插嘴,边不动声色地听,边将他五年来得到零碎信息往起归拢:太子登基,姚家应该松口气,不知道子明兄还窜不窜稀。
家国平安,三哥也平安……这开明修士搞,花玄隐山钱养自己人,取众多自以为有情怀邪祟之长,不比周家列祖列宗在无渡海里抠索高明?现在是七月,老太太过寿,他应该回金平。
五年,那老太太八十啊……
奚平这念头只闪,就果断打住——他回不去,惦记也没用,白添愁绪,不如专注眼前:“你说秋杀能操纵晚秋红杀人,还能和那些树融为体?”
他叫做奚平,字士庸,号余甘氏,是烟花之地里最负盛名私奔专业户,玄隐飞琼峰上最能丢人现眼逆徒……都恍如隔世。
他曾忤逆三千大道,以不驯自居,而今唯此不变,竟也勉强够用。
“阿响啊,”时隔多年,奚平叹息似叫出故人名字,“你这品味分明也没变差嘛,怎和那种妖魔鬼怪混在起?”
魏诚响带着眼泪笑:“可是你俩贬损别人时候语气很像啊。”
无时无刻不流露出毫无根据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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