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在醉流华衣服,奚平本来是不打算要,但感觉堆酸气冲天视线落在他身上,不由得犯起人来疯。得意洋洋地将“国色天香”扇面展,欣然跟着花魁去闺房。
“拿山茶冠就是不样,姑娘这是今非昔比。”奚平进将离屋里,险些被闪瞎眼,只见头天恩客打赏钗镯环佩在角柜上摊堆没收拾,墙角旧屏风也换,对花间孔雀绣工精湛,屏风上面还不甚爱惜地搭条坠满珠翠孔雀蓝斗篷,不知是哪个冤大头私下送。
将离在外间洗杯泡茶,翻个白眼:“你也来寒碜?”
奚平听她又阴阳怪气,便奇道:“冤枉,美人,这从何说起啊?”
将离说话带宁安口音,宁安离金平百五十里,口音却很不同,那里人尾音会拖长些,软绵绵,女子讲起话来尤其悦耳。据说宁安有三绝——“烟笼弯钩桥,叫卖马莲娇,藕花深处胖菱角”,其中“叫卖马莲娇”,说就是卖花姑娘沿街叫卖,声与色皆动人,是当地盛景。
处手舞足蹈,不小心碰洒奚少爷手里半杯酒。
奚平无端被殃及池鱼,正要发作,忽听楼梯处阵喧闹。
“是花魁娘子!”
“看看看,是将离!将离出来!”
将离松松地挽着长发,众星捧月地下楼来,懒洋洋地往大堂里扫眼,就知道今日不同昨日,没有能让她开张贵人,神色立刻就冷淡——将离向只接贵客,不贵连个眼神也欠奉。
将离说话声音好听极,就是嘴里总没什好话:“人家都说,昨夜‘余甘公’亲自弹琴,就是牵头驴上去叫唤两声也能夺魁。”
“余甘公”是奚平混在歌女伶人堆里写小曲花名,开始是他花钱求美人唱他曲,后来许是那些小曲与现有曲牌不同,听着新鲜,不知怎倒受起追捧,变成帮美人求他曲。
按说开门挂牌做生意,大伙都是只跟有钱玩,但谁也没跟她样,直白地把“老娘就是势利”写脸上。
不过话说回来,人性本贱,得不到最高贵,还真有不少人吃她那套。
奚平老远瞧着有趣——将离平时爱穿素色衣裳,今天戴山茶冠,却特意挑条红裙,嘴唇上胭脂也浓,气焰乍起,像朵欺春风血杜鹃。其他那些没事就争奇斗艳大小鲜花们倒都商量好似,个个穿得活像家里有丧事,又把她枝独秀地衬托出来。
直到看见奚平,将离那张冷脸上才露出点笑模样:“还说你今天不来,袖子上溅什?”
她看也不看别人眼,上前拉奚平就走:“你昨儿晚上换下来衣裳洗净熏过,没经旁人手,走,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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