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指指卧榻上搁着披风,念叨起婉转心思:“母亲还不知道怀孕吧?要是第眼就见着肚子,她会吓坏。得先穿着披风遮遮,等你说完话,她想看孩子,再解开披风给她看……”
“阿琛,今天……其实……”
陆桓城欲言又止。
他实在找不到个说得过去理由,既能推脱拜访,又不会伤害晏琛。
谒见母亲,这是晏琛眼下最在乎事情。长辈认可,孩子名分,样样都在晏琛心头悬太久。平时他虽不催促,可无形焦虑直长久萦绕着,刻也不曾散去。
陆桓城表情僵住,渐渐就笑不出来。
他忘记。
被早晨命案搅合,他彻底忘还有如此重要桩事。
但是,眼下他怎能带晏琛出去?
恶言恶语早已传遍整座大宅,惟剩藕花小苑这处净地。出栅栏门,通往前院那长长段路,晏琛要经过多少人身旁?若是哪个不长心走漏阿秀死讯,或者心存故意,再吐出几个难听字眼……
来穿过。
陆桓城问自己,晏琛跟他半年多,可曾向他要过哪怕样值钱东西?
没有,次也没有。
晏琛好像是不需要那些,他眼神从不被琳琅满目货品点亮,永远给什拿什,缺不闹,少不讨。就算看过熠熠生辉珍宝,那淡泊欲求里也没有激起丝波澜。
他眼中每缕光芒,或亮或淡,只落在陆桓城身上。
但今天真不适合。
母亲忌讳妖物心疾
还有他善疑母亲。
陆母最忌讳妖孽之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捕风捉影异象也深信不疑。阿秀死得本就古怪,藤蔓,花床,七窍流血,侍女再添油加醋鼓吹几句,把妖物作祟罪名往晏琛头上扣,恐怕晏琛还没踏进门,就会被母亲直接轰出去。
可是,晏琛还不知道。
院外已经闹得风雨临门,晏琛依然满心期待地等着见母亲。
他拘谨地打量着自己,像个刚过门新媳妇儿,小心翼翼地揣摩着母亲喜好:“桓城,把最漂亮袄子翻出来,从前次也没穿过,干干净净,不沾灰。绣纹也清爽,是碧绿竹叶子。再带件披风过去,你看那边,青色那件……”
陆桓城张开双臂,把晏琛满满地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埋头细嗅他幽淡体香。
抱得那紧,抱那久。
……却总嫌不够。
他亲吻晏琛额心,温柔地问:“阿琛今天穿得这漂亮,头发也梳齐,是要做什?”
晏琛握拳捶他下,眉眼仍是笑盈盈:“你忘记啦?们之前说好,今天,你要带去拜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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