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月光照在纸面上,满目寂寞冷色调。
他写页又页,打算等明晚与贺先生通电话时候读给他听,写完以后又觉得肯定来不及。他骂得那难听,像个最不讲理泼妇,贺先生大概连他声音都不想听到。
颂然心里难受,随手把信纸揉成团,丢向远处墙角。
黑暗中只大毛团子飞身跃起,窜下沙发,衔起那团
他与贺先生认识才多久啊?
才24小时,才打过三回电话。
那样成熟又温和贺先生,愿意隔着层肚皮相信未知人心,把孩子托付给陌生人照料,愿意慷慨地付给他万四薪水,还时不时逗弄他,用性感嗓音撩撩人……这好贺先生,才天,就给他活活作没。
明天,贺先生会找来个新保姆代替他,布布会留在自己家吃晚饭,不再过来听他讲故事,也不再缠着叫他哥哥。
才两天,又什都没。
院。
再留下去,似乎也没有意义。
还不如出去闯闯。
如果这世上真有个属于他家,也定藏在远离福利院地方,因为福利院能给他,早在面具揭开刹那就破碎。
颂然当时满怀希望,认为自己只是走上段比旁人稍显艰苦旅程,在旅程终点,定会有扇贴着大红福字家门敞开迎接他。可是今天,当他在卫生间大截大截扯厕纸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永远都到不终点。
他还是个人,到哪儿都是个人。
颂然曾经发誓要积极生活,要笑容明朗地与人交谈,不卑不亢地待人接物,画温暖淡彩,写治愈童话故事,让每天都充满暖色调——可是没有用,没有点用。
旦受到刺激,他还是会原形毕露,现出最丑陋模样。
他心底怪物从未死亡,它蛰伏在洞穴深处,偶有生人靠近,就发出可怕巨大咆哮,吓退任何试图亲近他人。
颂然不愿轻言放弃,那晚哭完之后,他翻出纸笔,大半夜坐在客厅落地窗前给贺先生写道歉信,说他还想照顾布布,以后定会注意控制情绪。
因为他缺失项至关重要技能。
他根本不会处理亲密关系。
颂然对亲密关系伤害几乎是毁灭式:旁人只要主动显出丝亲近迹象,他就会产生种逾距试探欲——挖出心底最阴暗部分,不加掩饰地曝露人前,或者肆无忌惮地宣泄情绪,以便让对方连这点刚刚萌生可怜好感也毁去,从此对他望而却步,退避三舍。
当年宋阿姨是这样,如今贺先生也是这样。
颂然学会怎做个合格朋友、同事与邻居,却学不会怎做个合格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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