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清楚,自己当年是退学,不是休学,重回校园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些天,家里时常有渊大学生登门拜访,年纪都比他小些,他羡慕得不行,又难免自卑,可即使燕宁这疼爱他,他也不敢拿学籍事去麻烦燕宁。
但他终归是不愿死心。
这多年,他直盼着这纸轻薄似羽,也贵重如金复学通知书。
“你住在这儿,离学校近,又有周嫂帮着照顾铃兰,正好可以安心把学位念下来。以后要是还想往上念硕博,也全心全意支持你。”郑飞鸾抚摸着何岸头发,温声说道。
“嗯。”何岸轻轻点头。
《渊江大学秋季复学通知书》。
何岸捧着它,手腕微微地发起抖。突然他站起来,拿着通知书,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穿着双毛绒拖鞋就奔出大门。
寒风扫街,两排昏黄路灯照亮条无人道路。他站在红砖道上左右张望,急促地喘气。
郑飞鸾车早已开走。
何岸后悔极。他应该早点拆开礼物,当面对郑飞鸾说声谢谢。
五年啊?那确实挺辛苦。”
何岸感叹道,然后倏然扬眉笑:“飞鸾,你可要加把劲,不瞒你说,已经被燕叔叔带跑半。”
“何岸!”
郑飞鸾急火攻心,还想劝说什,何岸膝盖弯,脑袋低,从他和墙壁之间窄缝中灵活溜走-
这天晚上,郑弘明吃过晚饭就离开,郑飞鸾则待到九点多。
但就在他失望地转过头,想要往回走时候,他看到个倚靠在墙边高大身影。对方站在门灯柔和光芒里,同样也注视着他。
他抿抿嘴唇,慢慢走过去,伸手环住郑飞鸾腰。
“谢谢。”他低声道。
郑飞鸾笑:“是欠你,有什好谢呢?”
何岸摇摇头,许久不再说话。他偎靠着郑飞鸾胸膛,在夜阴影中渐渐湿眼眶。
他陪铃兰玩会儿亲子游戏,内容是把彩豆子从木碗号舀进木碗二号,再从木碗二号舀回木碗号,中途不当心洒落若干,还要用小扫帚和小簸箕收拾好。又陪何岸跟落昙镇那边通半小时视频电话,青果客栈生意兴隆,戴逍、程修两个依旧插科打诨,不肯安生相处。
郑飞鸾带来礼物直摆在沙发角落里,何岸以为是围巾饰品之类小东西,就没打开它,等郑飞鸾告辞离开,才好奇地拿过来瞧。
礼物袋很轻,里头只有张薄薄纸,用金色丝带扎成瘦长筒状。
何岸抽散丝带,打开纸卷。
在看到上面印刷文字时,他下子愣住——那是四个他再熟悉不过、百年前就书写下端方汉字:渊江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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