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开夜里巡逻的哨点,顾惘直奔西楼藏书阁下的大榕树下,顾惘幼时最多的时间是在藏书阁里度过,在那一卷卷晦涩难懂的书籍中度过,那也是最能验证事实的地方。
顾惘攀上榕树枝,站在层层叠叠的苍郁树叶中,一点点摸索着,他小时候总喜欢把书带到榕树下来看,有一次被陆伯发现顾惘把柳絮剑法带了出来,就被狠狠的训了一顿,他便爬到树上刻字‘诚彼娘之非悦也’。
其实翻译过来,不过就是说,真他么不爽,那时候也不敢直接骂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就刻了这句千折百转的话。
顾惘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摸到他刻下的字,便跳下树,从靴子里,抽出半截刀片,薄薄的刀片插入泥土里,刀片全部没入,换了两个地方继续插,还是一样的结
两人身影从林间掠过,飞快得只能看见虚影,直抵柳絮山庄门下,柳絮山庄依旧是柳絮山庄,红漆大门,门口两座石雕狮子,口中衔珠。
顾惘环视着柳絮山庄的大门,心中更是疑惑,面前的人神色自若,不见心虚,根本没有假冒者的心虚,完完全全就是少庄主的死德性,和他之前在柳絮山庄的模样差不多。
但这分明就是柳絮山庄,年年修葺,百年如一日的柳絮山庄。直到陆伯迎了出来,顾惘心中才恍然清明了起来。
柳絮山庄的管家,看着顾惘长大的陆景昌,白霜覆头的老人,现在却只是个微显老态的中年老人,腆着个微凸的小肥肚,笑得就像是小厮形容的那样,很银荡的笑容啊!
陆景昌喜难掩盖对着顾上铭笑道:“少庄主,你终于回来了。”转眼看向顾惘,问道:“少庄主,这位是?”
顾惘笑眯眯的站着,心中却很是震惊,他不过出了一趟门,才走到山脚处,回了一个头,什么都变了。少庄主不是顾惘,是已经当上庄主很多年的顾上铭,而他的风流父亲,现在不止没有给他生妹,顾惘保证,大约是连他自己都还没被生出来。
顾上铭看了一眼顾惘,只道:“是贵客,陆伯你备酒。”
三人走进山庄内,一旁跑来的小厮对顾上铭耳语几句,顾上铭交代陆景昌给顾惘安排好厢房,和顾惘道了个不是便匆匆的走开了。
月升中天,陆景昌领着顾惘找了件已经打扫干净的厢房,便和顾惘道了别,坐在房内,顾惘把玩着桌上的瓷杯,真是没想到,身为顾家少庄主的他他也有住柳絮山庄厢房的一天。
就算是二十年前的柳絮山庄,和二十年后区别也不打,格局不变,不过是重复修葺过好几次,顾惘在房里坐了一会,待到夜更深,推开窗户,夜里凉风涌进来,拂起顾惘脸侧的长发,踩在窗框上,顾惘脚下生风,晃眼间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