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今年刚好七十岁。虽说老了,但他那犀利的目光依然强劲有力,脸上仍残留着昔日美男子的痕迹。若他站起身来,身高有一百七十五厘米。仿佛良多老去后便会是这般模样。
本应旧疾“发作”的父亲看起来十分精神,脸色红润,津津有味地喝着兑水的威士忌。看来,他并没有身体不适吧。
“这附近只有这样的店呢。”
信子一边道着歉,一边将木桶里端出来的塑料大盘子放在矮茶几的正中央。信子今年五十九岁,二十六七岁的时候当了继室。大概是因为衣服陈旧,她看起来很是老相。
“那么,是好了吗?您——的——病?”
良多说着,看了看大辅手中的玫瑰花束,笑了笑。
“你带着这些东西去,老爷子不得感动地大哭出来?”
大辅再次泛起一丝苦笑来。
良多和大辅的父亲野野宫良辅和妻子信子住在金子第二公寓。那是一栋十分陈旧的公寓。
有厨房和一间六张榻榻米大小的和式房间,有厕所,不过没有浴室,洗澡要去公共澡堂。
是没有必要吃药的。不过以父亲的倔脾气自然是听不进去的。
听说这次也是脑梗死发作。母亲打电话通知了大辅。
“幸亏信子阿姨在啊。”
良多一说这话,大辅就苦笑起来。
“那当然是万幸。你啊,至少在一起的时候也叫一声‘母亲’吧。”
良多用讽刺的语气向父亲问道。
良辅那锐利的双眼狠狠
这是良多第二次踏进这个屋子。不可思议的是,房间里依然散发着同样的气味,是以前良多和父亲等人一起生活时的味道。不是体味,应该说是各种各样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的一种生活气息。但是,是只有这房间里才散发的独特气味。
良多闻到这种气味就皱起了眉头。这气味并不能勾起什么美好的记忆。
突然,良多想到,绿和庆多生活的那间公寓的房间是否也会散发特有的气味呢?这气味会不会作为一种记忆被庆多回忆起来?
良多等人刚到,就有寿司店来送外卖了。这是一家连锁的外卖寿司店。
信子去拿寿司的时候,父亲良辅就在一个小沙发上昂首端坐,位于六张榻榻米房间最深处。两兄弟则并排坐在老爷子面前的一个矮茶几旁边。
“嗯?我没叫过吗?”
良多装疯卖傻。信子作为后母嫁进这个家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但迄今为止良多一次也没叫过她“母亲”。
“不过,竟然说想见见儿子们,父亲看来身体也变弱了啊。”
虽说是通过信子传话,不过毫无疑问,父亲可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即便如此,良多也没有对日渐虚弱的父亲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
“变得稍微虚弱些不是刚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