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多连哭鼻子的工夫都没有。六个榻榻米大小的房间里满
琉晴说,还是第一次一个人泡澡。不过他倒是一点也不讨厌,反倒兴致很高。他说平常都是跟父亲和弟弟妹妹一起泡澡的。琉晴在浴缸里玩耍着庆多数量庞大的玩具,泡了很久很久。在浴缸里找到了筷子和蔬菜的玩具,琉晴便拿来复习良多传授的拿筷子的方法。
琉晴泡澡的时候,良多独自待在书房。那是好些年都未曾拿出来过的东西了,可以说是从老家带到这家里的唯一一件东西了。
那是一本护照。搬到这个公寓时,整理着物品,唯有这本护照被他收进了桌子抽屉的最深处。
护照里夹着几张照片,是良多自己年幼时的快照,这还是家境尚且宽裕时的遗留物。只有这些照片还保留着自己早已失去的东西——无论何时照片中总是面带微笑的母亲。他从中挑出一张,这是自己升小学之前的模样。永恒的盛夏中,手持捕虫网,头戴稻草帽,咧着嘴笑个不停的自己。他把这张照片和琉晴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
很像,惊人的相像。那天,在前桥的购物中心初次见到琉晴时,他就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就是这张照片中的自己。
握住筷子。绿也早已注意到了。
“看着,要这样拿。”
良多给琉晴示范拿筷子的方法。
绿还在担心琉晴会不会闹脾气,不想琉晴却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开始学了。
不过琉晴始终拿不好,良多终于看不下去了,便直接握着琉晴的手,指导起筷子的拿法来。
说起来这也是理所当然,良多却很兴奋。他兴奋的是,即便父子二人毫无交集,各自生活,但容貌依旧如此相像,这便是血缘的强大。
恐怕还不仅仅是容貌,精神构造方面也势必会受血缘的影响。
良多想起了在牛肉火锅这件事上,强势坚持自己意见的琉晴。
琉晴代替庆多,被良多和绿夹在床的中间睡着了。琉晴觉得睡太软的床不舒服,但这也不过片刻工夫,很快他就像被什么吸引着坠入了梦乡。绿心想,琉晴表面平静,实际也是身心疲惫了吧。
绿侧身躺在琉晴的身旁,心里惦记着庆多,祈祷着庆多千万不要哭鼻子才好。
绿感到一种近乎痛苦的强烈违和感。
迄今为止,他可曾有教过庆多一次筷子的拿法?更何况,如此有耐心,手把手地教导……
绿的脸失去了血色。不过,琉晴和良多都没注意到。
之后,琉晴边吃着饭,边闹着“想喝可乐”。绿很是为难,正打算出去买。良多却斩钉截铁地说“在家里不能喝可乐”。这让琉晴鼓了好一会儿腮帮,不过最终还是听了话。
虽说调皮,个性也强,但他终究还只是个六岁的孩子。